畢竟歷史上的天才幼兒早夭已經是一個慣例,智力超群,越是早熟,死的越早,凡是能活下來的莫不是儼然眾人矣,就是成為了一個時代的象徵,名流千古,當然,這個名流千古是載於青石百世流芳還是臭名遠揚名傳千古就不好說了。
她只知道公子奭耐心驚人,且為了治好自己的病尋找術士數年,可絕對想像不到公子奭竟然會等她六百年。
這是多麼漫長的一個時間啊。這時候的人六十多歲已經算是長壽,這意味著公子奭獨自一個人走過了十個人生。
可公子奭的笑容很淺淡,像是在說著極其輕描淡寫的話。他真覺得如此活著還不算辛苦。
鄭文也笑了一下,說實話她也分不清自己為何而笑,覆在白紗後的眼微垂,片刻後端起了齊奚擺放在她面前的杯盞,看著其中冒著熱氣的漿酪,抿了一小口,然後便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出乎她意料的,有些甜。 公子奭的目光落在鄭文眼上覆著的那一層白紗上,不經意地瞥過,看見鄭文微微蹙眉,才輕聲笑著說了一句:「我以為你會愛喝。」
鄭文抬眼。
公子奭卻是也垂眸飲了一口熱漿,眉眼都被一層淺淡的白氣籠罩住,青年氤氳在熱氣的眉眼中似乎帶了笑意,他出了聲:「以前,你時常和阿苓她們一起飲這些甜漿。」
不過那還是在虢城中的時候,他這幾百年過去,現下突然發覺他的時光彷彿停留在了過去,一切記憶碎片大多都凝聚在了鎬京和過程中,這百年好似真是白活了一場。
他以前也不愛飲甜漿,覺得太膩了,恐怕也只有小娘子才會喜歡。多年前,不知怎麼起了興致飲了一口,或許是因為腦海中閃現的一副畫面,畫中女子坐在一處案桌前垂眸認真地抿著杯盞之物,神情愉悅,他感覺到了好奇,品嘗了一口,竟然覺得味道還很不錯,於是漸漸也習慣了這股味道。
鄭文這下是真的有些驚奇了,她以前會喜歡這麼甜膩的漿水,她又飲了一口,還是不能適應,於是擱置杯盞放在了桌面上。
可是卻突然想起了一句話。
傳說女孩子們喜歡吃甜食是因為這輩子生活多為挫折,活的太苦了,於是喜歡甜食因為可以得到短暫的愉悅。
而現下,她好像不喜歡喝了,是不是那些苦難離她而去了?
鄭文看向對面已經飲完一杯甜漿的公子奭,笑了一笑,突然有些好奇公子奭為何會喜歡這種甜膩的漿飲,實在是與氣質不太相配。
時間真的可以拉進人的距離,孤獨也會。如果是半年前,鄭文絕對不可能與公子奭坐在一起相談閒聊,但她此時想了解一些過去的事情,接觸過去的人,讓她覺得過去那些模糊不清的歲月並非一場夢境,她如今的堅持也並非一個笑話。
公子奭看見了鄭文面上鬆懈的神情,這才仿若隨意地道:「眼上為何覆一層白紗?」
鄭文聽到這話摸了摸眼部。其實很多人都好奇,劉夫人問過,鄭林和惠小郎君卻不敢放肆,心中好奇也不敢詢問,生怕觸及了她的傷痛,只是有時候目光也會下意識地落在她面上。
他們大多數可能以為鄭文有眼疾,認為她對於他們的目光不太敏感,可其實鄭文眼中的畫面比其他人的清楚多了,這條並不寬只能遮住眼部的白紗應該是特殊材質所織,夏日冰涼,冬日溫潤,不知是何材料,並不阻礙她的視線影響平日視物,反而不至於讓她老是看見一些不想看見的東西。
那位贈予她此物的老翁身份神秘,鄭文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些畫面,才知道這世間太大了,人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