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這個門隸身上有血氣。」霍仲低聲在鄭文耳旁說了這句話,壓地很低。
鄭文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看著那位拿著她拜貼走遠的門隸身影。
她其實也察覺了那位門隸身上一股熟悉的氣息,這種氣息她在鄭澤和霍仲他們身上也感覺到過。
鄭文看了一旁的另一位年老的門隸,不著痕跡地動了動頭,讓霍仲不要再說話,同時使了一個眼色,讓兩個人等下注意情況。
鄭氏族人她畢竟也是第一次見面,還不清楚這些人的性情,她在後世時可見過不少奇葩人,就怕這鄭氏族人把她和七娘子當成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並不想承認兩個人的嫡支身份,直接讓人把他們打出去也不一定。
鄭文心中揣測甚多,還以為她的帖子進入得好一會兒才可能有訊息,結果她們在門外站了片刻,裡面就來了人,是一位老者帶著幾個僕人,那位老者應該是類似於管家奴僕的存在,周圍的僕從對他都很尊敬,老僕目光從鄭文的臉上和七娘子的身上掠過,才垂下了眼簾,尊敬道:「小郎君,我們主君有請。」
七娘子忍不住叫了一聲阿兄。
鄭文拍了拍七娘子的肩膀,讓對方跟在自己的身後,然後慢慢向裡面走去。
這其實是她在上門時已經想到過的場景,要來找鄭氏族人必會面臨這樣的場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終究是要過這一關的。
那位老僕並未走在他們的前面,而是略微慢了那麼幾步,跟在鄭文後面,只有在面臨拐角處才會出聲給鄭文指出方向。
無形中,鄭文已經鬆了一口氣。
這位鄭家的僕從,她確定她以前從未見過,可對方卻待她很是有禮,甚至除了最開始的一眼,便再未抬眼直視過她,一直順從地落後她和七娘子兩三步的位置。
這足以說明,這鄭家的旁支,她的那位季父對她和七娘子並無惡意,應該說善意居多。
她們走到了一處院子中,老僕帶他們進了一個明堂,堂中已經有了一些人,最上方跪坐著地是一位年紀不足十歲的男孩,估摸著有七八歲左右,比七娘子還小,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上方,下方左側跪坐著一位三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面白留須,看著與鄭勷長得還有些相像,只不過沒有鄭勷眉目間的那股英氣,顯得柔和了許多。
他看見進門的鄭文和七娘子後站了起來,對著最前方的鄭文喊了一聲娥姁。
有一瞬間,讓鄭文覺得自己回到了最初的那個鄭府,一個長相英俊的男人站在簷廊下笑著喚了一聲她的小名。
她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對著這個長相柔和了許多的男人喚了一聲季父。
這位應該就是鄭勷的那位庶弟了,鄭州。
不過,鄭文看向那位年紀如此小卻居於上座的男童,心中猜測甚多,這位男童什麼身份,居然坐在她這位季父的上方。
鄭州察覺到鄭文的目光,對著上方的那位孩童笑了笑,說了一句話,「阿吉,過來,這是你阿姊。」
男孩從上座上站了起來,身上還穿著冬衣,顯得有些臃腫,在鄭文的目光下,他慢慢地走了過來,對著鄭文行了一禮,看著面前的女扮男裝的人明顯有著好奇,然後在眾人的目光下他喚了一聲「阿姊」。
鄭文目光落在這位叫她阿姊的男孩身上,又緩緩地看向鄭州,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猜想。
在這個特殊的時代,只有嫡支才能蓋過庶出,它也能蓋過輩分之隔。
第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