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身體猛地僵住,看向門口進來的霍仲,田幾和另外一個人跟在霍仲的身後,臉上都有一層薄汗,氣喘吁吁,看樣子是一路小跑趕回來的。
霍仲在鄭文一雙眼睛的注視下又說了一句:「惠侯在攜地惠邑也稱王了。」這裡的稱王肯定不只是諸侯王稱,而是指這兩位王室子孫同時登基稱帝了。
鄭文臉上的神色放緩下來,卻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兩位同時稱王?」
霍仲點頭:「客舍中的那些商人還有遊俠兒是這樣傳的,兩位公候稱王的時間不過只差幾日而已,說是不過就今日傳過來的訊息,城中的屈姓王族已經派了人去東虢打聽。」
鄭文問:「兩位稱王,有何說法?」
惠侯和伊皂同時稱王,必定是有兩股勢力在焦灼中。伊皂之前就有勾結外敵殺父傳聞,諸侯不滿意他並非疑惑之事,只是,「為何選擇惠侯?」
鄭文有些疑惑,惠侯為前任周天子之弟,現任天子親子也還有,為何惠侯敢在惠邑稱王,有哪些人會支援對方。她腦海中想法不斷,卻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頻繁光臨他們這座宅院的錦衣郎君公子丹,突然若有所悟。
難道公子奭早就已經和惠侯他們勾結在一起了,或者說不止是魯地,西虢也是惠侯的背後支持者,畢竟虢國多年前為周天子獻上虢媤後就一直備受天子寵信,虢公更是在天子面前行事,與前太子伊皂和曾國中間夾著仇恨,現如今公子伯吉和虢妃下落不明,對方支援惠侯也是情有可原。
她正思索,就聽見了一道有些喑啞的聲音響起,「霍仲,可有我阿翁的訊息?」
是七娘子的聲音。對方聽到了剛才霍仲的那些話,也許心中有所猜測,忍不住出了聲,除卻鄭文,她現在能依靠地也只有下落不明的鄭勷了。
鄭文看過去時就看見了七娘子臉上帶著剋制的希冀和小心翼翼,握著書簡的手攥地緊緊地,好似生怕聽見了不好的訊息,在霍仲慢慢地搖了搖頭後,臉上的神情似喜似悲。
她看向鄭文,突然叫了一聲阿姊,然後就蹲在地上痛哭起來,好像在這一刻,她心底所有的防備瞬間崩塌。伊皂在曾國稱王的事實終於讓她確定鄭勷可能隨著周天子一同成為了過去,她的阿翁鄭家之主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鄭文低垂眼簾,沉默了一瞬,才慢慢走了過去,摸了摸七娘子的發梢,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
在她看來,鄭勷不在人世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要不然他或者會成為下一任天子的助力,幾百年間鄭家世襲虎臣,經過這麼長的時間虎賁幾乎已經成為了鄭家的私軍,雖有虎符,可鄭家人的影響力不亞於王室,鄭勷如果還在人世,他手下的軍士對於諸侯來說是一大威懾。
鄭文心中也有悲傷,自她來到這個時代,鄭勷身為她的阿翁幫她許多,也許是真有對孩子的疼愛,身為父親的鄭勷對鄭文的寵溺已經到達了這個時代的最大極限,當然,這裡面可能還有她所不知道的緣由,但不管如何,她享受到了這個身份所帶來的好處是毋庸置疑的。
七娘子突然痛哭把院中的不少人都嚇著了,包括一些在角落裡埋頭背書的人,幾乎在聽到毫無遮掩的大哭聲時都看了過來,等看見蹲在地上地是主家姊妹時趕緊垂下了眼,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他們誰也沒有見過女孩子如此哭泣,或者說是沒看見過貴女如此沒有體面地嚎啕大哭。
也許是在發洩長久以來的不安,也許是所有的恐慌累積成了雪堆,最後一絲恐懼壓垮了緊繃的那根神經,七娘子哭了很久,久到最後全身都有些輕微地抽搐,鄭文這才覺得不能讓人這樣哭下去了,於是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