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在把手中的最後一把小麥撒進土壤中,輕輕地用碎土掩蓋後才直起腰看向身邊的三人,「那邊還有一小筐子豆種,你們三人負責。」
田幾三人喏喏,卻還是沒有動身,顯得有些遲疑。
鄭文心中嘆了一口氣,這才說:「你知道你們今天錯在何處嗎?」
田几几人不應聲。他們其實只知道女公子突然生氣,可為何而怒幾人想了許久也不見有眉目。
鄭文道:「田幾,你要知道我並不是公子奭後宅中人,之前你教授我和阿苓劍術與騎術,我和阿苓在心底尊你一聲先生,可是嚴格說來,你是我阿翁臣屬,現在理應也尊我為主,為何你卻聽從公子奭言語辦事?我吩咐你照看宅院等我回府,你可有遵從?」
田幾聽到鄭文的這些話後面色一白,訥訥無言,旁邊的兩個人也跟著垂下了頭。
鄭文見到他們臉上的羞愧和自責後聲音才溫和了下來:「我與公子奭是君子之交,可清淡如水,扯不上其他的情意。現如今我阿翁下落不知,鄭家權貴卻是跟隨著昔日的天子已經沒了,有幾隻旁支也在邊緣小地,我和七娘子不清楚他們居住之地,也去找不得,你們覺得我這樣落難的貴女身份現如今可配得上魯地世子這個身份?」
毫無疑問,是配不上的。公子奭將來的正位夫人絕對是一位王姬貴女,比她的身份會高貴的多。
田几几人的頭被鄭文的反問說的都快要垂到地上去了,雖然他們是鄭勷的臣屬,可鄭勷這人慣會做戲,對待自己的僕下也是一派溫和姿態,獎罰分明,所以手下才會有一隊只聽從他吩咐的奴隸虎賁軍,他很少和他們如此說話,但比起懲罰,鄭文的這些話更讓他們難堪。
他們在過去的數天是過於自負了,以為魯侯世子喜歡自家女公子,便也覺得以女公子現在的窘境嫁入魯地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鄭文聰明一點在於她不說是不想嫁而是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後者更讓田幾他們羞愧,他們可能會覺得自己的想法有賣主求榮之意。在有些時候她需要迎合著這個時代做一個普通人,一些地方古怪便就罷了,如果事事古怪便是妖邪之輩。
「女公子,是奴錯了。」田幾他們道。
鄭文臉上這才浮現出極淡的笑容:「不過既然都來了,也幫忙做點事情,那一筐子豆種你們負責。」
「記住,一定要疏密得當,撒在地裡後用腳慢慢掩上。」她不太放心,還是多叮囑了一句,「府中的事不用太擔心,公子奭把你們打發出來,就是不想讓我知道一些事,他既然做的如此光明正大,也說明與我無礙。」至少不是與她性命攸關之事。
田幾三人連忙點頭,然後就走向了那筺已經被分好的豆種簍子。
在將近三十多人的幫助下,豆種和麥種不到半個時辰就全被種在了地裡,黃昏時分,眾人一起回了莊院。本來院子就不大,現在多了一些人越發的擁擠,阿苓還有幾個小娘子乾脆擠在鄭文內室的側間,七娘子今晚要和鄭文在一張塌上睡覺。
夜空中繁星很多,說明明日是個大晴天,鄭文從後院手持火燭準備回屋子裡,看見了坐在院子裡望著天空的鄭山,隱在黑暗中不說話沉默地抬頭看著夜空,像一座假山,只能看見一個隱約的輪廓,她起先被嚇了一跳後才把人給認了出來。
是鄭山。
她慢慢地走了過去,火燭的慌忙把鄭山的目光從夜幕中吸引開,他看了過來,見是鄭文才站了起來,有些慌忙地行了一個禮,「女公子。」
鄭文嗯了一聲,看見少年在夜幕下被模糊掉越發顯得稚嫩和瘦削的臉龐,突然想起了阿苓之前說的話,於是也不準備走了,直接坐在了他的旁邊,示意對方也坐下。
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