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她給了公子奭半袋子穀物和改良農具的方法後,覺得自己有所貢獻,於是使喚地越發心安理得起來。
在莊田又忙了幾天後,把地裡的穀子全都收割裝進倉裡後,做好防潮措施,還安排了人看護,鄭文才帶著阿苓回到了虢城。
七娘子這些人都在小西院,跟著樸如是學木工,不知道怎麼突然對木匠感興趣了,同時還著迷一些機關術,也不知道在研究些什麼,整日裡抱著一些木頭到處跑。
鄭文也不覺得小姑娘不務正業,相反鼓勵對方發展課外興趣,要不然這一個院子的適齡女孩就那麼幾個,她天天忙碌,阿苓又是個沉悶性子,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面,後院的那七八個少女又和七娘子說不上話,真要小姑娘稍微文靜一點,準要養成個自閉症出來。
回到院子裡,她在內室的側間簡單地沐浴後換了一身衣裳,就去了圖書室。
公子奭送過來的那些書簡已經擺在了一個書架上,看樣子還被一些少年翻閱過。應該是對醫藥感興趣的那幾位少年。
鄭文慢慢向內側走,自從公子奭走後,她就把那面掛在她內室的周朝草圖放在了這裡,就掛在一面牆上,不算隱蔽,也不算太顯眼,不過在這裡看書的少年們應該都看見過。
她走過去時,就看見一位少年盤腿坐在那面布帛的下方,抬頭一直看著那面地圖,面前放著一盆裝滿沙土的陶盆,那些一根木棍子在上面畫著什麼。
鄭文走進了,才聽見那位少年喃喃自語,在沙土上畫下一條條流利的線條。
她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這個少年在補齊她地圖裡的一些山巒河流,而且似乎還有高度標記。
鄭文知道這位少年排行六,一般被人叫做鄭六,排行雖高,但年紀卻不大,師從小西院的一位名不見經傳的術士,前不久隨著公子奭離開了,鄭文其實和這群少年中的大多數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也不太清楚面前這位排行第六的少年到底從那位方士那裡學到了什麼。
「你在繪圖?」她其實有些驚訝。
她知道院中有幾位少年對地相術感興趣,並在小西院向一位精善堪輿的方士學習,鄭山就是其中一位。但是地相術是對適合宅邸或者墓地所在山行、地勢、河流等吉凶判斷的玄術,講究的是風水,像是這位少年看中山脈河流本質的極少。
鄭文出了聲,對著驚訝轉身抬頭的少年微微一笑。
少年叫了一聲女公子後急忙要站起來,鄭文手按在對方的的肩上,在對方不遠處也盤腿坐了下來,一派悠閒地看著少年面前的陶盆子,指了指,「這是山巒,這是河流,我沒猜錯吧?」
少年錯愕地看向鄭文,有些害羞地點了點頭。
他其實只是看見這裡有這樣一副很大的圖,想起之前看過的諸多山河志,根據那些地方的描述性用語,在沙土上簡單地描了一下。
鄭文手指點在一處,詢問,「你怎知這裡有河流?」
少年低聲回道:「我看過一卷山河志,上面說在此地有一座時山,山右有清水河流,山左有汙濁之水,一處入渭水,一處注漢流,我便猜測這座山在虢城以東,驪山以南。」
書中的兩條河流明顯是長江和黃河的支流,而那座時山應該就是眾多秦嶺山脈中的一條。
鄭文看向沙土,上面還有不少這樣的線條,看來她從公子奭那裡拿來的那些山河志書,這位鄭六少年都讀過了一遍。
「你很喜歡看這些山河志書?」鄭文好奇問道。
少年點了點頭,慢慢地把沙土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