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院內,一顆粗大的梅樹屹立於院子正中央,枝繁葉茂的樹枝遮住了院子裡的半邊天,現在正值入冬,雖還沒下雪,卻已是霜凍,樹枝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霜,看起來剔透。
梅樹下的石桌前,一個黑衣男子正坐在桌子前,他的面前擺著一方棋盤,左右兩隻手手裡各捏著一顆黑白色的棋子,棋盤上黑棋與白棋星羅棋佈,呈保守待進又呈爭鋒真對的局面,竟是在自己與自己對峙。
見兩人進來,秦紀抬起眼皮子看了他們一眼,便又低眸繼續搗鼓棋盤上的棋局,語氣無波的道:“來了?”
師兄弟二人躬身行禮,齊道:“弟子拜見師父。”
秦紀將手裡的黑棋落入棋盤,緩緩道:“嗯,又是為了出谷的事來?”
不用秦紀指名道姓的問,裴玄陵也自知這話是在問他,應道:“是的,師父,徒兒今日來梅院,正是為了和師父商議出谷出師的事。”
秦紀道:“你都鐵了心要出谷出師了,為師說什麼都是無用,商議不商議無甚區別。”
裴玄陵躬著身子未曾直起腰來,他就維持著這個姿勢,回答道:“但師父於玄陵有養育之恩,這十多年來對徒兒亦是呵護有加,徒兒知道師父不讓我出谷是為了保護我,可徒兒想出去闖一闖,我也知道師父心裡是不願意的,但還請師父同意我出谷,這樣我走後心裡也能安逸些。”
秦紀對‘他’有著深厚的養育之恩,這份恩情在裴玄陵身上產生了共鳴的地方,就像是當初裴爺爺收養他一般,都帶給他溫暖了。
他性子開朗,雖整天臉上十分之一的時間都掛著笑容,但並不代表他是個傻子,即使和兩個兄弟之間血脈不相連,加之裴爺爺想要把裴家繼承給他,雙方之間有著不言明的齟齬,但對自己好的人他還是會重重的放在心裡,不太善於表達自己內心所思所想,即使不表露出來卻也不會忘恩負義。
他在這個世界還是裴玄陵,除了失去了能看見光明的眼睛,他並無改變,骨子裡他還叫裴玄陵。
而秦紀也是第二個帶給他溫暖的人,不僅把他扶養長大,還處處都護著他,不讓他受一絲一毫的損傷,這份恩情於情於理裴玄陵都無法做出忤逆恩師的事。
所以他並不想因為一個出谷的事,就把秦紀氣到,至少作為一個孝順徒弟,這種出言氣地恩師腦仁疼的事不會出現。
“啪嗒”一聲白棋落在棋盤上的棋陣中,秦紀眼睛也不抬,問道:“為師對你的養育之恩連自己都不怎麼放心上,也就只有你自己能一絲不差的放在心上。”
裴玄陵道:“在徒兒心中,師父為師為父,養育教導之恩豈能看輕。”
似乎是在思考下一步走法,秦紀支著額頭想了想,最後落黑棋於白棋方陣正面,兩軍針尖對麥芒,終於對這一步棋子走的滿意,秦紀才不緊不慢的道:“為師不妨告訴你,收養你不過是為師偶爾為之,若非冰封萬里的雪原裡有各類雪獸走動,不忍看一月餘嬰兒成為妖獸口中充飢之食,為師又何必多此一舉的收你一個悟性天賦低下的孩子為徒,平白無故的身邊多一個修為低微的累贅。”
他所言並非有假,當年收養裴玄陵不過是他北上游歷時意料之外的事情,並非他從一開始就收裴玄陵為徒。
這些裴玄陵自然是知道的,對於自己的身世裴玄陵並沒有多在意,於他而言此刻能全須全尾的站在這裡,大半的恩情來源於眼前這個待人冷厲的師父,不然他早就成了妖獸嘴裡充飢的食物,骨頭渣子都沒了。
秦紀說這些話不過是想惹得他氣惱,從而以激將法的方式讓他打消出谷的念頭,裴玄陵又怎會不知。
裴玄陵道:“但師父還是將徒兒救下,於情於理徒兒感激不盡,望著這份恩情,還請師父成全徒兒出谷的心。”
說完,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