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還有他口中的號令,誰發的什麼號令?為什麼而號令?轉世來生全都是誆人,人死為常鬼,要麼找人替死要麼若干年後消散,梁陳命這麼小,又那麼愛到處跑,才沒那個痴纏一千年的心魂為了什麼到處灑號令。
放長線的時候隨便隨意,收勾的時候就真是費力又費心。世上之事,鮮克有終,而梁陳不喜歡有始無終,所以常常連“開始”也不會有。
圖什麼啊?閒麼。
但梁陳很會裝鬼,轉眼想完,擺樣子說:“不如你先告訴我,這義學是如何令你‘功德圓滿’的,我聽了滿意,你再交令。”
“依上神口諭,義學只收未了願之人,以泣血文書為指引,凝梅小靈請來,各人在此聽學將養,以完結心願。吾以陣法將常人迴光返照之時拉長數年,帶入此境。”
“每座齋書檯中有一枝凝梅,此花以人專注沉思之情為養料,人了願,凝梅便長成顯形,收書墨之喜樂,落於地面。吾收于山外山,以身滋養不敗,已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株。”
這就剛好對應了梁陳在每座齋書檯中看得見但摸不著的那些靈氣了。
梁陳:“聽學?將養?”
“並無害人之心,上神可親自細看。”
梁陳正中下懷,點頭道:“不急,再者我一個丫頭的魂魄在這裡不見了,找到了再收你不遲――號令一收,你怕是也形魂不存了吧。”
樸蘭亭應道:“悉聽遵命。”
難道徐曉曉的魂魄與他無關嗎?梁陳心下又疑問,恰好這時明韞冰手指一鬆,額角的那個諸天神佛印煙霧般不見了。
好像是緩和了。
他連忙低頭檢查,果然那種惡毒的傷口都不見了,面板上竟然不留疤痕,只有腥味很重的血,接著不期然聽到明韞冰低聲嘲諷地說了一句“賜幸”,看到了他的眼睛。
一瞬間梁陳明明知道這是個空殼,心還是重重地一跳。
明韞冰的眼眸蛇瞳一般縮成了兩根細針,叫人渾身發冷。
“上神……”他把玩這個稱呼,似乎覺得很有意思,又幾乎是有點咄咄逼人地問,“你是哪位上神?”
梁陳莫名不爽――不是你抱我一夜的時候了?想完,又看向樸蘭亭。
這位老先生以梁陳是“上神”為前提,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要真是連他具體“尊號”也不知道,就很說不過去了。
梁陳便順著話音問:“好罷,那麼,請問,我是哪位上神?”
老頭果然知道,看他一眼,慢慢開口。
“降真。”
三不問 故著
一千年前,九州大地上有過一場前所未有的神隕。
神隕時期是一段非常長的時期,只有清晰的結束節點,沒有清晰的成敗興亡。
現存典籍中史家對那時的記載大都語焉不詳,但流傳下來的零碎記錄非常之多,眾口難調的偏信將那段時期變成了一隻千奇百怪的萬花筒――從任何一本書的角度看過去,都不一樣。
有時翻這本書,以為這件事是這樣,大罵唾棄此人奸詐陰暗,再翻另一本書,又驚覺他的痛苦,如此切膚,如此難逃。
那是一個遙遠的時代,也是一個善惡不明、愛憎不明的時代。
許多事情已經情疏跡遠,只香留。
神隕時期在正史上的劃分,以疏蕩自九天上奔瀉而下,天池清泉漏盡鐘鳴為止。
這一刻,離今正是整一千年。
那時地面上凡有生靈,皆疲倦不堪,耗盡了一切心力,如同車轍萬里的斑駁輪轂,終於得以一憩。於是飛禽、走獸、草木、湖泊、山川、鬼、人,都沉沉地躺在野墳與屋簷下,停下了鬥狠不停的戾氣。世界真真正正地閉上眼,沉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