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等城門樓上的人看不見我們了,再轉彎。”岑驥收好了酒囊,小聲叮囑她。
“嗯。”李燕燕放下雜亂思緒,跟上岑驥。
一路向南,風聲漸緩,雪片悠悠揚揚飄灑下來,誰也沒有說話。
送親隊伍紮營在城南五里、一處背風的平地,向正南走到快一半,岑驥在一個岔路口停下。
等李燕燕靠近,他朝前方揚頭:“那邊。這一段騎快點,跟緊了。”
說完,他就夾緊馬,輕快地奔了出去。
還沒人追上來,四周安靜的只餘風雪聲,
“還。要。等。多久?”李燕燕比著口型,無聲地問岑驥。
不知道岑驥有沒有“聽”懂,但總之和之前的幾個問題一樣,這個問題也沒有得到回答。
李燕燕撇撇嘴,在斗篷和裙子的掩飾下,捏了捏酸脹的小腿。
她和岑驥此時正在龍城以北百餘里的一座小山坡上,藉著亂樹叢的遮蔽,遙遙盯著遠處的官道。
早上兩人騙過守城士兵,順利逃出龍城,之後他們先是向南走了一段,等視野裡見不到龍城了,又轉向東面。岑驥帶頭,二人時而在官道上行進,時而又換到幾乎不可見的小路上,馬蹄印很快被新雪覆蓋,行跡幾乎不可追蹤。
李燕燕原以為岑驥要快馬加鞭奔赴太行,在鄭將軍和王磐作出反應前闖關出河東,心裡還有些擔憂,然而她自己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便沒把這擔憂說出口。不過,他們卻只是朝東走了一段,不久後又轉向了北,兜了個圈子,繞到了龍城去往北方的官道上。
這之後,岑驥明顯加快了速度。李燕燕又冷又累,被風吹得睜不開眼,光是跟上岑驥已經很難,好幾次都差點摔下馬,也就沒有精力胡思亂想了。到後來,她其實連方向都分不大清了,全憑著一股意氣在堅持,視線越來越模糊,除了前馬搖晃不定的馬尾,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了……
終於,岑驥在一處荒僻的山坳停下了馬。
李燕燕簡直是從馬背上滾下來的,下馬之後才發覺兩條腿僵硬得跟木頭一樣,大腿內側刺痛難忍,在反覆摩擦下,怕是已經破皮流血了。
岑驥將馬拴在向陽的山坡——那裡積雪很薄,露出青黃的野草——給馬兒餵了把穀子,然後就留兩匹馬自己吃草。他朝李燕燕揮手,示意她跟上,往山坡的高處爬去。
在手腳並用,向坡頂爬的過程中,李燕燕恍然大悟。
原來岑驥的計劃是這樣!
想出河東,若從龍城向西走,不但要翻越崇山峻嶺,還要跨過兩條大河;若向東,則會進入太行山,太行天下之脊,岑驥一人也許還可以嘗試翻山,加上個李燕燕,就只能由山脈的幾處斷口通行了。所以,在東西這兩個方向上,追兵只要控制住河邊渡口或山中關隘就足以攔住他們。
而龍城向南,地勢較為開闊平坦,又是回長安的方向,想必鄭將軍會在這個方向派出最多人手,進行細緻的搜查。
只有向北,原本就是和親隊伍行進的方向,出了雁門,苦寒荒莽不說,烏羅單于的地盤也近在咫尺了。從鄭國昌或王磐的角度看,李燕燕不可能朝這個方向逃,因而向北方的搜尋一定是最馬虎的。
李燕燕想通了這一節,在對岑驥生出幾分佩服的同時,也越發懷疑他早有準備。
追兵竟來得如此之慢,二人在樹林中等了好久。
對時間的判斷,李燕燕早就失去了,起先還想著保持儀態,腰桿挺得筆直,後來實在撐不住,不管不顧地蹲到了地上。
天色大亮之後,雪雖然還在飄,卻已是稀稀落落,頹然將歇。
李燕燕轉過頭看岑驥。
從兩人到達坡頂,他就幾乎沒換過姿態,始終單膝跪在樹後,手撫短弓,眼睛一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