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情願一死,只是抵不過侍衛生拉硬拽,還是被架到了排水溝。眼見要離開蜀宮,李夷信大哭大鬧,不願意鑽溝而走,大火越燃越烈,侍衛們本就疲憊不堪,眼見大勢已去,也不再管這位“天子”,乾脆留他在溝渠裡自生自滅,李夷信鬧了一陣,口鼻吸入煙塵昏迷過去,所幸命大,被岑驥下屬抓了回來。
事先和李燕燕做過保證,岑驥本想等局勢穩定再派人押送李夷信北上,可沒想到,已經消失多年的麻衣道人突然出現在益州,提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麻衣道人比十多年前又老了不少,已然滿頭白髮,可他開口還是和從前一般,帶著令人生厭的篤定:“長公主宅心仁厚,不願看到同室操戈,可她上面畢竟還有一個陛下。那位陛下,就算已經不能走路,只能當個無所作為的富貴天子,卻不見得能容忍這個弟弟……再說,他和穆妃之間,不算先帝那份,也還是有血海深仇,放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若真送這孩子去長安,只會引他們兄妹失和,倒叫長公主為難。”
這番話說到了岑驥心坎兒裡,雖然討厭麻衣道人,岑驥想了想,還是耐著性子問:“……你又有什麼辦法?”
麻衣道人呵呵地笑,故意賣關子,叫岑驥安排筵席,酒足飯飽後,方才獻上一計。
幾天後,岑驥故意設計了一樁“當眾斬首”,當著數萬益州民眾,在高臺之上“斬殺”李夷信。實際上,利劍只是斬斷了李夷信的頭髮,而高臺另有玄機,底下人只能看到利劍揮下、鮮血迸出、頭身分離,卻不知斷了頭髮的李夷信早被另一具屍體暗中替換。
自那以後,名叫李夷信的大周皇子從世間消亡,麻衣道人身邊卻多了一個年輕的弟子。
……
“當初你是怎麼答應趙王的?”李燕燕抿了口茶,不滿道,“他在蜀地籌劃反攻回紇,你雲遊四海,先帶七弟來見我……結果呢?三年過去了,他都快要回長安了,你才把人帶到我面前?”
麻衣道人邊往嘴裡塞點心,邊哂笑:“蜀道難,咱們腳程慢。”
糟糕的藉口,李燕燕懶得計較,目光轉向麻衣道人身後的李夷信。
李燕燕去和親時,這個七弟才不過四歲,在她記憶中是個虎頭虎腦的男孩,調皮得很,經常藏起來叫人找不到,惹得穆貴妃大驚小怪,連累宮人受罰。
可眼前清秀的少年身姿挺拔,雖然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但舉手投足間還留有舊日習氣,很是矜貴守禮。
目光相接,李夷信害羞地低下頭。
李燕燕和他年歲相去甚遠,幾乎從未真正相處過,李燕燕得知他活著已是欣慰,卻並無太多話可說,又要防備皇兄的眼線,又怕李夷信在宮中待久了會觸景生情想起小時候的事,便叫幾個小內侍帶李夷信去書房挑幾本有意思的書帶走,實則是藉故支開他。
李夷信似乎很喜歡讀書,一聽這個安排,眼裡放出光來,可還是先用眼神詢問麻衣道人,得到肯定後,乖巧謝過李燕燕才走。
等他走遠,麻衣道人吞下口中的點心,嘆道:“我這個小徒弟慧清,最是懂事,雖然從前命途多舛,誰知道後面沒有大造化……他不笨,心裡都明白,一到長安就央我去買了香燭紙錢,找個僻靜地方燒了,遙遙對著皇宮拜了幾拜。”
李燕燕默然。
李夷信的生母穆貴妃在宮變中被亂刃分屍,不知歸處;兩個同母姐姐也被他們的二哥所殺;相處多年的宦官邵敏自焚……他在世上也的確無親無故、了無牽掛,拜麻衣道人為師,也許不是件壞事。
“所以……”她思索,“你所謂的‘大周天子亡於劍下’,就是這樣了?”
麻衣道人不但不知恥,反而理直氣壯道:“這樣不好麼?”
李燕燕皺眉:“對預言涉及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