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好了,丫鬟們見他們和好,臉上終於露出放心的神情。
李燕燕昨夜損失了不少精神,換了衣裳,叫小春陪她午睡。
關好了門,卻見小春朝她擠眉弄眼。
“怎麼?”
小春上前,坐到她腳邊,笑嘻嘻地問:“阿蕊還打算見鄭將軍嗎?”
李燕燕驚奇:“為何不?”
小春近來和李燕燕熟稔,不再似從前那般拘束,漸漸也學會開玩笑了。
她努努嘴,笑說:“瞧你們兩個……今天那如膠似漆的模樣,我還以為……還以為阿蕊你準備留下來不走了。”
“岑將軍平時話很少,對你倒是滔滔不絕,他都跟你說什麼了?”小春問起這事,眼睛都放光,賊兮兮的,恍若饞嘴的貓兒。
李燕燕聽了這個問題,卻低頭想了好久,長嘆一口氣,說:“他大概是……想娶我吧。”
說著她眼圈紅了。
小春掩口,笑容剛浮出一半,卻見李燕燕是這種反應,當即愣住了,拉著李燕燕的手,小心問:“怎麼?阿蕊不喜歡他,不想嫁給他?”
李燕燕搖頭,卻說:“我喜歡他。可是,四哥不能再蟄伏了,我也必須回到淮南。”
小春轉不過這個彎:“你喜歡岑將軍……可?我瞧他對阿蕊也是很好的呀,以後他知道阿蕊的身份,恐怕連對你發火都不敢了的。為什麼還是要回淮南?……難道是岑將軍出身太低,還有,還有些不好的傳聞?”
“我沒有不想嫁他,可是——”李燕燕淡笑,清透的眼裡滴下晶瑩淚珠。
她抹了把淚,眼神卻漸漸堅定:
“可是小春,我的身份早晚會被拆穿。如果四哥願意——我想他會願意,我是可以以長公主的身份嫁給他,但是之後呢?我會成為古存茂用來牽制四哥的人質,還是四哥用來離間岑驥與古存茂關係的馬前卒?”
她苦笑:“只怕到那時,鎮州這邊,四哥那邊,誰都想用我,誰也不會信我。我會被盯梢、被防備,寸步難行,什麼都做不了。”
小春雖然一時沒能完全跟上,卻也聽得心驚膽寒,只好勸慰說:“也未必會這麼糟,至少,我看岑將軍會一直對阿蕊好的!”
“嗯,我知道他會一直對我好。”李燕燕心裡一暖,跟著重重嘆氣。
她沉思,淡淡說起小春聽不懂的話:“從前天下太平,我只有將自己當成棋子,交到四哥手裡,才能如我所願,撬起變動,脫離那一潭死水。現在不一樣了,下的棋不同,我也不同了。”
“世道已經亂了,在亂世裡,學不會站起來的人,只能永遠跪著;隨波逐流的人,總有一天要被潮流淹沒。無論是四哥還是古存茂,甚至岑驥,我不會再當任何人的棋子,我必須成為——弈棋的人。”
“再說,”李燕燕抽了抽鼻子,有一瞬間很像當初驛館裡孱弱的小女孩,“如果有天岑驥到了高處,卻又跌下來……到時,還有誰能向他伸出手,拉他一把呢?”
“嫁給他,跟他走,我就只是他的妻子,什麼都做不了……大周朝的長公主卻可以做到。所以,小春你看,我必須去淮南。”
小春眨了幾下眼睛,不好意思地說:“阿蕊,雖然你說了這麼多,可我還是沒看出來……”
李燕燕破涕為笑:“小春不必看出來,小春只要幫我藏好鄭將軍便是立下大功了。”
“岑驥去大營那天,你與我出城相送……範殊不好派人盯他,回程便是你我去見鄭將軍最好的時機。”
小春訥訥點頭,心裡升起奇怪的念頭:她從前一定是瞎了,居然以為公主是個孱弱可憐的人,還不自量力地同情公主……
一年過去,公主雖然長高了些,神情舒朗了些,其實也沒有那麼大的變化——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