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名‘照己’。”
莫被他人的心鏡所惑,願歷盡千帆,仍存本心。
她應當永遠記得自己本真的模樣。
至此,蓮仙一案徹底落幕。
施黛與姑娘們逐一揮手道別,眺望她們步步遠去,被冬風吹起層疊的裙邊與袖擺,如同振翅的鳥。
“終於——”
遠處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拐角,柳如棠握拳:“結案了!”
“您說得對。”
白九娘子愜意眯眼,身子捲成一團,顯然心情很好:“不容易啊。”
沈流霜伸了個懶腰:“別忘了解決馬首魚。”
她身姿高挑、脊背筆直,伸展開腰身,像節挺拔的竹。
施黛習慣性抱住,胡亂蹭蹭。
好軟好香好喜歡。
“去鎮厄司裡找個撈屍人?”
柳如棠摸摸下巴:“等忙活完,剛好能趕上今晚的慶功宴。”
鎮厄司有慣例,每破一樁大案子,要舉辦一場慶功宴。參與破案的所有人,都儘可能出席。
蓮仙一案關乎幾十個姑娘的性命,今夜由白輕牽頭,在醉香樓設了酒席。
而且是最高規格的盛宴。
“何德何能,一天能吃兩頓大餐。”
施黛動力十足,騰地直起身:“出發吧!”
撈屍人在黃河邊土生土長,負責打撈屍體,讓逝者入土為安、落葉歸根。
鎮厄司裡的黃河撈屍人,自然有別的能耐——
身懷祖傳法訣,可在水中視物、閉氣時間極長,除此,還懂得馭水之術。
簡而言之,水下是他們的主場。厲害的撈屍人,能制服水中五百年的惡蛟。
遑論一隻馬首魚。
白九娘子追蹤妖氣,等確認位置,再由撈屍人入水相鬥,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馬首魚便身首異處。
水浪翻湧,血花四濺,施黛與閻清歡連連拍掌:“好身手!”
撈屍人是個體格壯碩的中年男人,從水裡輕輕鬆鬆冒出頭來,笑得很不好意思:
“別別別,從小練到大,靠這門手藝吃飯罷了。”
解決這個禍患,向撈屍人大伯道謝告別後,施黛沿長安城八面通達的長街,來到位於延壽坊的醉香樓。
很氣派,很豪華。
不愧是長安頂級的酒樓。
大昭沒有宵禁,入夜人潮熙攘,燈火熒煌。
醉香樓立於延壽坊中央,樓閣高聳,層層飛簷漸次,盞盞紅燈高懸。
飛閣流丹掩映泠然月色,又被燈籠的光華籠罩,如美人掩唇而笑,頰邊泛湧薄紅。
踏入正門,撲面而來盡是酒香菜香。
人聲鼎沸,絲竹繞耳。
滿臉堆笑的小廝近身相迎,領他們登上長梯,穿行於幽深廊道,抵達最高處的雅間。
“鎮厄司的大人們,這邊兒請。”
小廝輕車熟路,恭敬拉開紅木門。
雅間寬敞秀美,透過一排雕花木窗,長安城的繁華夜景一覽無餘。
中央的圓桌擺出幾道小菜,白輕坐得筆直,目不轉睛盯著菜品瞧,生生有了入定的姿態。
施黛想起來,白副指揮使來她家做客時,曾一口氣狂幹五六碗飯。
這是個性情中人。
“來了。”
陳澈雙手環抱,站在敞開的窗邊,見到他們,略一挑眉:“不必拘束,隨便坐吧。”
他在對施黛和閻清歡說。
他們二人加入鎮厄司不久,這是第一頓真正意義上的慶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