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猜到的那幾天,明明是最冷的冬天,西北風往骨頭縫裡刺, 他卻時刻感到心臟在烈火裡灼燒。
他本來對懷孕一無所知, 在迅速補全相關知識後更加惶惶不可終日。
聽說有一種病於分娩時急發、不可預見、不可挽救、必死無疑。即使發病機率只有十萬分之一,也是他無法承受的風險。
寧好小時候特別愛奔跑,活蹦亂跳的樣子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天真的熱度曾把他的目光烤得柔軟。
以至於他根本無法想象一個小孩似的人怎麼從身體裡掏出一個小孩, 她原本是那麼年輕而舒展。
寧好的人生計劃中有孩子,這他知道,現在對她來說可能只是計劃中的意外,但對他來說卻是晴天霹靂般出現,壓上全部幸福的一場豪賭。
獎勵遠遠抵不過風險,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因此回江城後第一件事,他去做了節育手術,很簡單一個小手術,沒有住院,當晚他就回家休息, 第二天還去公司上了班,在之後看房買房的奔波中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一切看起來太過順利直到——
寧好說她想要兩個女兒。
好極了, 娶寧好大概已經把這輩子運氣都已經用光。
一塊精神焦慮的巨石重新壓下來, 不知道六年後怎麼給她再變出一個女兒。
他面如死灰,雖然還可以做復通手術, 讓人糾結的是現在做還是六年後再做,思緒很混亂;又想到不知寧好能不能接受領養,如果已經有一個女兒,那可能不符合國內領養條件,去國外領養萬一和全家不同人種會顯得受到孤立;話說回來,寧好有沒有想過萬一她肚子裡是個男孩怎麼辦?不要了嗎?又覺得這像剛完成一半的艱巨任務突然進度清零了……臉色哪好看得起來。
在寧好眼裡,他這反應只釋放了一個訊號:聞斯峘果然沒有愛心!
兩人格外有默契,同時避開了這個「禁忌」話題。
寧好把裝巧克力的保溫杯蓋從他手裡接回來,喝一口:「嗚……有點太甜了。」
他也嘗一口:「這杯涼了,顯得甜,我幫你換一杯。」
說著轉身退出房間。
寧好跟到客廳,收斂了先前那興奮。
屋裡是恆溫的暖,包括封閉的陽臺,她脫掉大衣在陽臺沙發坐下,接過他重新倒出來的熱巧克力。
他轉身去找了個大小相似的咖啡杯,要與她乾杯。
寧好笑他幼稚,隱隱約約想起剛結婚那會兒,她帶他去名叫「天頤高爾夫」的爛尾樓聊天、喝熱巧克力取暖,那時候他坐在她身旁,和她一起眺望霧凇院——他們婚後長居卻從未當成是家的地方,當時的人心也有隔閡,她不知他的底細,卻要說服他幫忙成事。
那時又怎麼會想到此刻,他們坐在兩個人的家裡,心知緣分比想象開始得更早。
「排除你玩消失這個壞結局,知道我們一直有交流我還是挺高興的,」她緩下心情終於能客觀地一笑,「好幸運,我們成為夫妻之前就已經是朋友。」
「我有疑問,」他用一種冷靜深沉的目光把她看著,帶點劫後餘生的恍惚。
「大學那時候,你都不認識我就敢心動,萬一見面發現我身高一米六長得像土豆,那怎麼辦?」
寧好快樂地笑了:「網戀奔現後回家就拉黑的案例也比比皆是,不能否認人家奔現前戀得很真實。」
聞斯峘揉揉眉心,拿眼睛睨她:「我還以為你會說你不在意外表、看中心靈美。」
「這還是得在意的,」她狡黠地彎著眼,「我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