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學生活開始得並不愉快, 像新婚夫婦大張旗鼓做足一切備孕事宜折騰三年卻毫無孕氣,雖說領養的孩子也能養,但畢竟是下策中的下下策。
他每日反覆把那下下策從抽屜裡拿出來,放回去,拿出來,放回去……拿不定主意,又不能死心。
誰知第二週週五,「孕氣」竟突然造訪。
聞斯峘下了上午三四節課,由於五六節沒課,趕在較早的時間就近到農園食堂吃午飯,從二樓視窗打飯之後一回頭,眼角餘光瞥見個熟悉的聲音。
非得盤點聞斯峘有什麼特異功能,在人群中鎖定寧好肯定排第一。
也就盼了十來天,再看見寧好,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他竟無法自持,端著餐盤怔在了原處好一會兒。
寧好上身polo領t恤,下身百褶裙,全身一套純白,領口袖口裙擺和胸前都勾著深紅色雙重鍛線,面料是捎帶厚度地硬挺,肩背是板正的線條,學院風卻很貴氣。
目光剛遇到她時,她正和另外三個女生一起找位置,回過神時,她們已經擺好餐盤坐定了。
久別重逢若是具象,
堪比克蘇魯神話中不可名狀之物,讓好好的一個人喪失心智。
聞斯峘放棄了一貫的安全保守路線,沒有像高中那樣總跟在她後面,而是轉到她側前方隔了兩排座椅處落座。
他經不住想看看她臉的誘惑。
寧好梳著高馬尾,臉和脖頸連著一塊很大的裸露面積,午間的強光把那塊白淨面板照得發亮。她吃飯時話語少,聽得多笑得多,笑時掩嘴,眼睛彎在纖長的手上方,一切的動作都好像切了升格鏡頭。
同時他也注意到,她衣服紅邊上的金紐扣有些刺眼,左胸前繡著品牌而不再是江川二中的校徽——兩顆五角星之間五個字母,奢侈品是她的常服,這又讓他回到了現實。
熱烈的高溫和製冷劑氣味的涼意纏鬥得難捨難分,這就是每個超一線城市人們熟悉的帶著血腥味的夏天。
與皓月當空、蟬鳴蛙叫的那一種不同。
現實感回來,他發現坐在寧好身邊格外開朗那位是陸昭昭。
自然,就像他會和朋友去隔壁學校,
寧好和陸昭昭,她們這些新生也會過來串門。
聞斯峘形容不出對這種偶遇的感受,心臟周圍湧起一股酸澀,同時又精神高度緊張。不是細究感受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探知寧好的行蹤,至少得知道她住在哪棟宿舍才能給日後留下機會。
冥冥之中,他認定這是命運給自己的安可。
不能再錯失最後一次機會。
寧好她們剛一起身,他馬上扔下吃了一半的飯跟著下樓。
在食堂門口,四個女生站著說了會兒話,分了兩組散夥,一個女生往南邊宿舍方向去,另一個女生和寧好、陸昭昭一起往北邊教學樓方向走,不過沒走幾步,她們被一個身高一米七出頭、樣子挺老成的男人截住搭話。
聞斯峘不便也停在路上,只能先從他們身邊經過。
耳朵裡漏進寥寥幾個關鍵詞,什麼「博士」、什麼「微信」,大概是科研專案需要調研人群樣本?
他在前方路邊共享單車扎堆處逗留,拿著手機裝作研究掃碼,實則在發微信找舍友緊急救援,問他們鄰校的朋友今天還有沒有拜訪名額,答案讓他失望。
舍友熱心地告知:[你可以買張藝博門票,過閘口後從右邊進藝博文創店,文創店旁邊那條路照直走就能進校。沒進藝博大樓參觀還能退票。]
對別人來說是好辦法,對現在的他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