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私?」汪瀲停頓十數秒,抹抹眼淚嗤笑一聲,「我還沒說你自私呢!要錢的時候找我爸,還錢的時候翻臉不認人!」
李路雲苦口婆心地開口:「小汪啊,話不是這麼說,現在本來沒到該全部還款的時間啊,我們雲上也困難,你住在家裡能聽見看見的。你既然嫁進我們家,就應該也為我們我們考慮考慮,不能一味只想著自己父母,你是我們家媳婦啊。」
汪瀲冷下聲調:「難道我嫁進你家,就要像你們一樣對我父母見死不救?」
許久,屋裡再沒人出聲。
雖然大家都不說話,但擺明瞭就是這麼想的。
李承逸甚至自己委屈得要命,這下泗城的貸款是徹底沒希望了,對他來說就像天塌了。
別說現在還不出款,就算還得出,他也不會還,汪行長經此一役就算只領個處分,以後也再不敢為聞家大行方便,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傾囊去幫沒有利用價值的人,違揹他的商人本性。
汪瀲很美麗、熱情、活潑,但他娶她是因為她是汪行長的女兒。汪行長沒有利用價值,她的價值也就很低微了。他現在不會做那麼絕,馬上和她離婚,但保不齊以後,他也許還要娶趙行長、錢行長的女兒。
最後,還是李路雲打破沉默勸她:「小汪你先回房去休息吧,一直哭不吃不喝很傷神,對孩子也不好。你爸爸的事,我們會跟你爸爸商量,你把你自己和孩子照顧好,可不能在這時候病倒了。」
汪瀲臉上表情有些木然,沒了平時對長輩的禮數,不屑地冷笑了聲,起身上樓了。
其實很現實,所謂的「家人」根本沒人在這時候還關心她爸。
她走後屋裡剩下的人才能進入自己關心的正式議題——雲上該怎麼辦?
氣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該討論的他們大概已經討論三天了,因此聞家昌看向寧好:「別管他們夫妻吵架了,好好回來了,你說說,你怎麼考慮這個事?」
寧好避開了銀行那個矛盾焦點:「爸,我是在想,這一天終於到了。像我們家這樣的民企最脆弱,今年相似的不知倒了多少。自古以來經濟緊張時期『劫富濟貧』劫的就是像我們這種,沒靠山卻富到讓人眼紅的。」
聞家昌認命長嘆,這個道理他不是不懂。
「而自古以來,解決的辦法也只有兩種,要麼找靠山,要麼守青山。爸爸,你肯定不甘心把公司拱手讓人,從此以後雲上改別家姓,你只是臺前操作那個人。」
聞家昌:「我要是能甘心,我還不如一直貓著,跟隨海源做事。」
寧好:「所以就只剩下一條路,我們要變賣資產,急速收攏業務線,爭取保住重點專案,留得青山。」
聞家昌沒有正面回答她,只問:「江陵南現在什麼處境?」
「如果沒有後續進帳,9月會面臨停工。」
寧好這話說虛了,如果咬咬牙,撐到10月不成問題,但沒必要撐,現在所有乙方都是她的人,她不想讓信她服她的承包商蒙受太大損失。
「不!爸爸!我還有辦法!是第三條出路!」李承逸突然插嘴,「我找到了做年化16的居間機構,他們透過組合形式可以消化掉這180億,甚至我們還有機會擴張下去再做一輪……」
寧好打斷:「年化16和給別人打工有什麼區別?」
聞家昌也不禁蹙眉:「這怎麼還?」
「不還。」他斬釘截鐵道,「您讓我做『防火牆』不就等著這一天嗎?雲上破產,我們自己還是最大的債權人,排最前面。」
寧好:「承逸你不要那麼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