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嚐嚐阿言的手藝——阿言意下如何?”
感恩施小姐和江公子解圍!
江白硯沒拒絕。
他曾周遊四方,行於山野時,這種食物是家常便飯。
施黛頭一回在野外吃烤兔子,託著腮幫子,看他略微挽起袖口,露出骨節分明的腕。
要吃兔肉,首先應把毛皮和內臟清理乾淨,本是極為繁瑣的步驟,到江白硯手裡,居然行雲流水,流暢得不可思議。
像做過千百次一樣。
施黛恍惚明白什麼,掀起睫毛。
凝神做某件事時,江白硯一貫沒有表情,眼角弧度微垂,好似懸於月下的彎鉤。
只看神情,很難分清他究竟在剝去野兔的皮毛,還是在專心磨一把刀。
他親手斬殺邪修後,無家可歸,無處可依,獨自在九州
遊走過很長一段時間。
野外烤肉,是那時學會的嗎?
把兔子處理乾淨,再用削尖的樹枝串起,架在火堆上,便完成大半。
江白硯淡聲:“可有香料?”
他們特意前來打獵,自然攜帶有調味佐料。
虞知畫遞去事先備好的小盒。
於是江白硯手腕翻轉,濃郁香氣撲面而來。
實在誘人,施黛深吸一口氣,被勾出滿腹饞蟲,眨巴眨巴眼。
下一刻,一隻被烤好的兔子出現在身前。
……欸?
施黛下意識抬頭。
江白硯沒說話,極輕挑一下眉。
沒人察覺,樹影籠罩下的角落裡,柳如棠嘴角緩慢上揚。
這是第一隻。
施黛喜上眉梢道了聲謝,小心翼翼把烤兔接過,甫一垂頭,聞見令人目眩的香。
咬上一口,外酥裡嫩,香料恰到好處融入其中,與新鮮肉香彼此中和,不腥不膩,伴有汁水四溢。
深冬的夜晚,吃上一隻熱騰騰的兔子,五臟六腑都被暖意包裹,幸福得難以言喻。
江白硯默不作聲,看她一眼。
其實他孑然獨行時,極少使用香料,往往烤熟便吃。
但那樣烤出的食物總帶有腥氣,肉味太濃,揮之不去,與美味沾不上邊。
他幾乎能想象出施黛吃下那種烤兔後的情態,眉梢皺緊,嘴唇抿出下撇的弧。
很奇怪,明明從未親眼見到,卻像歷歷在目一樣。
這隻兔子,她覺得難吃嗎?
情不自禁想要窺探她的反應,出於連江白硯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心理。
施黛的眼睛似乎亮了些。
……在笑?
“好吃。”
有光落進她眼底,照得側臉泛出淺淡絨光,施黛倏忽看向他:“大廚,不,名廚水平!此兔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江公子長得好看,腦子聰明,劍法高超,還會做吃的。
她何德何能,遇見這麼個全能好隊友。
說完又想,江白硯除了烤兔,還會不會做別的什麼?難不成,他是個隱藏的廚藝高手?
很好奇。
心裡像有螞蟻在爬。
可惜江白硯沒再說話,轉過身去,繼續處理下一隻烤兔。
柳如棠嘴角翹得更高。
坐在施黛的角度看不見,她卻能看得清清楚楚。
江白硯垂眸的剎那,無聲笑了下——
像是流光瞬息間的火樹銀花,驀地一現,又悄然隱沒,消散在夜色裡頭。
這是被二言兩語哄得開心了。
江白硯瞧上去又冷又傲,原來這麼好哄?
沈流霜聽得一樂:“此兔只應天上有……你當在吃玉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