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看他最後一眼,卻又害怕自己哭得更加狼狽,終於只能躲在門背後,聽著他彷彿嘆息一般的叮囑,然後一個人哭得不能呼吸。
沈寂走了十日,謝青芙便消沉了十日。
她每日連謝紅藥都不想見了,只是整日的躺在床上,抑或是坐在窗前。
渡水院已經遵從謝榛的命令,被打掃乾淨鎖了起來,所以即便她再去渡水院,也只能在他走過的臺階上靜靜的坐上許久。有時候她會靜靜的用手指去撫摸臺階上長出的新綠青苔,有時候她會忍不住閉上雙眼想象他每日站在這裡目送她離去的樣子。
若有丫鬟或是家僕閒聊著逛到這裡來,她便很快的躲到附近的桂花樹後邊,不敢讓人看見。
她每日都在想他。
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盼著他快些回來,若他不回來她會覺得心中一直都是空空的,然而他若回來了,便代表著謝榛也回來了。
到那時,即便是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她也不敢再親近他了。
謝青芙便是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十多日,直到有一日她又坐在渡水院的臺階上撫摸那些青苔,謝紅藥卻在這時安靜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青芙姐姐,你在幹什麼呢?”
謝青芙想事情正想得出神,謝紅藥又是輕手輕腳,意料之中便被嚇了一跳。緩過來後,她對謝紅藥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這裡的景色十分好看。”
謝紅藥卻道:“你想看的景,早已經走了許久,即便你再在這裡痴等上許久,也見不到他的。”
謝青芙心事被拆穿,也不覺得丟人。謝紅藥的話準確的便戳中了她的心,讓她微微垂眸,傷感萬分,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謝紅藥也不為難她,勾唇一笑:“青芙姐姐,不必露出這樣的表情。我今日……有個不知道算不算好訊息的訊息要告訴你。”
謝青芙仍舊有氣無力,直到謝紅藥將一封拆過的信交到她的手中。
謝青芙拆開信來看,一開始仍舊是無精打采的模樣,只是看到最後眼睛卻慢慢的張大,到最後她倏地便抬起了頭看著謝紅藥,即便是一言不發,也仍讓人從那雙眼睛裡看穿她的想法。
謝紅藥淡了笑容:“是,的確是你想的那樣。雖然大膽,但你難道不想試上一試?”
謝青芙慢慢的收緊了手指,直到將信紙揉得皺成了一團才後知後覺的送開手,任那信紙落在了地上。
謝榛外出收賬,卻遇上了一些麻煩,當地租賃土地的農戶聯合起來將他告上衙門,以致於他必須在那裡待上至少三個月,才有足夠的解決問題的時間。
三個月……足夠謝青芙離開謝家,自己去找沈寂了……
謝紅藥道:“三個月時間,若是私奔自然不夠,但若只是要出去找他,同他在外邊自由的生活一段時間,卻是綽綽有餘了。”
謝青芙用力的掐住自己的手指,努力控制住自己聲音裡的激動:“但……家中的家僕與丫鬟,他們會告訴他……”
謝紅藥仍舊微笑著,彷彿清晨沾露而開的一朵芍藥,只是那種柔和中忽然便冷光一閃:“青芙姐姐,你沒有看到信紙的最後幾行麼?爹說了,他不在的時間,家中總是需要人做主的,他已將所有權力交予你我二人。”
謝青芙怔了怔,腦中“轟”一聲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謝紅藥一字一句的將她腦海中想到的話說了出來:“你若要離開謝府去尋沈寂,便儘管的去,你擔心的一切我都會替你擺平。我會在你回來之前,將府裡的丫鬟與家僕,除了你我的人之外全都換掉,封口費已經不足以保證他們能不亂說話,爹的心腹,我也已經收為己用。等到爹從遠方歸來,他的心腹便會告訴他,是因為那些家僕不服我的管教,所以全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