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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把寒芒乍現、鋒利無匹的刀。
謝星搖從來不知道,晏寒來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正如她不會想到,晏寒來在幼年時候,是個修習劍法的劍修。
用右手拿劍的劍修。
謝星搖說不出話。
置身於晏寒來的識海之中,身邊一切都格外真實。
清風拂過桃花林,幽香如絲如縷,無論觸覺、嗅覺亦或聽覺,皆是無比清晰。
包括立於她身前的男孩。
他穿了件繡有金邊細紋的青衣,身形瘦削卻有力,好似盎然生長的翠竹。手中長劍凌然生輝,劍光聚在指尖。
與她對視的一剎,小孩彎了彎眼。
“你是誰?”
男孩喉音稚嫩,開口時撩起小扇子似的長睫,顯出幾分懵懂的好奇:“是從外邊面來的客人嗎?”
“我——”
謝星搖遲疑一下,在心中迅速組織好措辭:“這是什麼地方?我御空飛行一時不慎,稀裡糊塗落到了這裡。”
對方睜圓雙眼,琥珀色瞳孔倏然一動,像是陽光下的玻璃珠。
“姐姐迷路了?”
他收劍入鞘,語氣溫和而禮貌:“這裡是離川的靈狐部落。你從天上摔下來,有沒有受傷?我孃親懂些醫術,如果身有不適,我可以帶你去找她。”
孃親。
謝星搖一愣。
這個詞語,似乎與晏寒來搭不著邊。
無論在原文裡還是現實中,他始終獨來獨往,身邊無親無故——
沒人會關心一個反派角色的家鄉與生父生母,關於這些事情,晏寒來亦是從未提及。
他總是把過去的經歷深深埋在心裡,不與任何人說。
“我沒事。”
神智尚未清晰,謝星搖一陣恍惚,竭力穩下心神:“你是……”
男孩展顏一笑,雙目晶亮:“我叫晏寒來。”
他頓了頓,拂去肩頭幾片凌亂的桃花:“姐姐既然來了,就是我們離川的客人,村子在不遠處,要去坐一坐嗎?”
這裡是晏寒來的心魔。
心魔之中,將投映出他一生最為困頓苦厄的經歷。
當初在繡城的幻境裡,謝星搖就曾匆匆見過一次他的夢魘,然而當時的晏寒來已然身陷囹圄,讓她猜不透前因後果。
眼前所見的景象,無疑是比那座地牢更早一些的時間線。
要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定要緊緊跟在他身邊。
“嗯,多謝。”
看一眼他手中的長劍,謝星搖輕聲開口:“你……學劍?”
晏寒來笑笑,心覺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姐姐看到我練劍了?劍術生疏,見笑。”
只因這一句話,她就驀地心口發悶。
謝星搖徒勞張口,沒發出聲音,思忖好一會兒,才淡聲問他:“你很喜歡劍術?”
“嗯!”
男孩握緊手中長劍,低頭看了看它,掩不住眸中躍動的亮芒:“不過我還用得不熟練……姐姐是哪種修士?”
謝星搖:“法修。”
她說罷抿唇,片刻又道:“你對術法沒興趣麼?”
“咒術啊——”
晏寒來將長劍別上腰側,咧嘴笑笑:“咒法符陣也很有趣,但要記的東西太多,太複雜了。比起它,我更喜歡用劍。”
他說罷眨眨眼:“姐姐能把各路術法用好,一定很厲害。”
今後的晏寒來,絕不會像這樣誇她。
謝星搖默不作聲,安靜看他身形微動,帶著腦後束起的黑髮一併輕輕搖,幾片桃花落下,被男孩白皙的食指瞬間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