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沒人出聲,沉默蔓延,裹挾出說不清道不明的燥熱。
因晏寒來心有所念,二人間的繩索再度現出,喪失了曾經的幽藍微芒,暗淡無光。
食指被他小心翼翼握住,在滿室酒香裡,挪向晏寒來脖頸。
越來越近。
直至觸及他頸上的喉結。
感受到凸起弧度,謝星搖被耳後的熱意灼得發懵。
喉結因她的觸碰上下滑落,似是心生愉悅,少年長睫倏動,頭頂生出一對雪白色狐狸耳朵。
他動作沒停,掌心蘊藉靈力。
當謝星搖食指的繩索與頸上的細繩彼此相貼,靈力湧入結契繩,再一次淌開幽藍微光。
謝星搖指尖輕顫,連帶心口也在發抖——
她如同中了蠱,理智搖搖欲墜。
晏寒來卻是笑意更濃。
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在他的牽引下,少女纖細的食指緩緩勾住頸上細繩。
喉結被一瞬擦過,顫出微妙弧度。
晏寒來說:“要是連你也討厭我……”
來到南海,曾經下定決心踐行的計劃近在眼前,他卻生了躊躇,不知應當如何去做。
倘若見到她厭惡的神色,他一定會難過。
可他不得不做。
食指勾上繩索。
躺在床頭的少年被她壓住,完完全全是副乖馴姿態。
酒意染出酡紅,自眼尾漫上喉結,晏寒來默然抬眸,烏髮如墨,眉眼鮮煥,盡是醉意的餘燼。
謝星搖心跳如鼓。
即便處於主導者的位置,她仍然像只被死死擒住、動彈不得的獵物。
一個近乎於荒誕的念頭陡然湧現。
變成狐狸哄她,主動提出結契,還有現如今曖昧不清的言語。
或許晏寒來——
“結契繩。”
春夜寂靜,她聽見晏寒來說:“在厭煩我之前不要解開,好不好。”
指尖的觸感柔軟滾燙。
燭影婆娑,一縷火星落在他眼底,浸開漣漪般的光暈。
謝星搖不自覺放緩呼吸。
晏寒來生有一雙琥珀色的瞳孔,此刻在燭光映照下,好似月夜清波粼粼的深潭。
幽寂深遠,藏匿著滔天漩渦,只需對視一眼,便能將她捲入其中。
醉酒雖會麻痺神智、擾亂思緒,但毋庸置疑的是,以晏寒來的性子,即便意識模糊,也不會向旁人說出違心之語。
更何況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看著她眼睛,明明白白說出了“謝星搖”。
晏寒來知道她是誰。
心口如被羽毛輕輕拂過,生出微妙的癢。
謝星搖動了動食指,細繩隨之一勾,迫使床上那人微微仰頭。
晏寒來輕輕笑了一下,氣音低沉,在寂靜的空氣裡被無限度放大。
也許是受到滿室酒香的影響,又或許是被他的輕笑撩亂了理智,她忽地鼓起勇氣,用食指撫過喉結。
骨骼堅硬,面板卻是柔軟,很奇妙的感覺。
謝星搖想,此時此刻的晏寒來喝醉了酒,無論說出什麼話、做出什麼事,都不能當真。
她本不應該乘人之危。
然而沉默片刻,她還是握住了結契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