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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寒來靜靜站在一旁,神色冷漠,默不作聲。
他覺得自己遇上了個怪人。
“我喜歡吃糖,那天……我得到好多好多喜糖。”
男孩怯怯看一眼身側的婦人:“我想把糖分給孃親吃,可沒來得及。孃親也愛吃甜的。”
婚禮本是喜事,那日的白府曲水流觴,每個人都滿懷憧憬與希望。
直到血色刺破天際,什麼都不再剩下。
“好啊,那我就在想象裡,幫你和孃親做出很多很多好吃的,桂花糕八寶酥流心糖,還有種冰冰涼涼的甜食叫冰淇淋,草莓牛奶味兒,吃起來軟綿綿的,一到嘴裡就立馬化掉。”
謝星搖說:“天上星星亮晶晶的,你一低頭就看到雲,它有時候變成兔子,有時候又是一隻胖胖的貓——開不開心?”
男孩看著她,如同世間每個孩子一樣,擁有一雙乾淨的、泛著水光的眼睛:“開心。”
謝星搖笑了:“好,我要開始想象啦。你看,在我的想象裡,怨氣一點一點消失,於是你們身上的黑霧也慢慢散去,化出金色亮光——”
溫泊雪一愣:“那孩子的眼睛……”
晏寒來一言不發,垂眸立在藤蔓的陰影裡。
四面八方的怨靈都出現了異樣,其餘兩人驚訝張望,唯有他神色晦暗,緊緊看著謝星搖。
怨靈的眼睛原被漆黑填滿,此刻竟一點點褪去暗色,露出正常人的眼白。
這是被佛家超度時的模樣。
謝星搖讓他們相信白家人能得到善終,不被仇恨束縛。而作為她腦海中的“想象”,他們理應遵循想象,如她所言一般度化昇天。
一種心理學意義上的積極暗示,類似於催眠。
離譜。
溫泊雪腦子裡
今夜發生的一切究竟出於何種原理,白妙言她爹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怨靈不該留存於世,他本以為這群仙門弟子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出手,沒想到只有個小姑娘站了出來。
而且還用一種聞所未聞的方式,把一大家子全都超度了。
他覺得這不太合理。
謝星搖乖乖等待院落裡的怨靈消散殆盡,直到最後一縷金光飄遠,終於卸下防備,長舒一口氣之時,身後傳來低沉的男音:“你們……要去對付江承宇?”
“不錯。”
謝星搖轉身,正對長刀之上的魂魄:“前輩,你女兒如今被江承宇囚禁,甚至下了媚術禁錮神識,唯有此刀能喚醒她的意識。”
他們來路不明,白家人理所當然會心生戒備,謝星搖幫助一家老少昇天超度,算是一個結盟的籌碼。
她有籌碼在身,多出不少底氣,順勢亮出腰間木牌:“此乃凌霄山名牌,前輩大可過目。”
男人定定凝視她的眼睛,半晌,終是發出一聲嘆息。
“各位道友。”
他垂眸弓身,竟是給在場眾人作了揖,喉音顫抖,如箭在弦上,怒意將發:“江承宇作惡多端,今日將此刀交予諸位,還望能斬除妖邪,還白府、還枉死的百姓一個公道!”
縈繞於刀刃的森森鬼氣漸漸淡出視野,如水融進夜色之中。
魁梧的男子身形隨之消散,嗓音被風吹開:“我執念未消,會以劍靈之體附於刀中……在下還有一疑惑未解,不知當問不當問。”
“前輩請說。”
男人面色沉了沉,壓抑恐怖的黑氣遮掩半邊面龐,看上去嚴肅又兇戾。
他眨眨眼,滿目純然道:“我……是真實存在的嗎?”
朝陽未出,凌晨的江府悄然無聲。
庭院深深,月光織成的薄紗細膩且曖昧,空氣裡瀰漫著不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