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輕聲笑笑:“當初,姐姐也是這樣告訴你們的。”
她道:“你們覺得……是誰的報應先到?”
[看來形勢不妙哦。]
謝星搖傳音入密,語氣悠哉:[扶玉長老,倘若你能跪下來求求他們,或許可以免除一些疼痛。]
這是他對晏寒來種下惡咒時,面帶微笑說過的話。
扶玉狠狠咬牙。
她在報復。
為了不讓晏寒來想起那些殘酷的記憶,特意用了傳音入密。
隱秘溫柔,又殘忍至極。
他心知肚明,無論下跪還是求饒,都不可能阻止即將發生的那件事。
化神級別的修士,身體比常人強硬數倍,僅憑這群小妖,不可能置他於死地。
然而很多時候,活著並非是一種幸運。
無窮盡的生命,恰恰也是無止境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完了。
在沒有靈力的幽深地底,一切暗流都不會為人所知。
無法反抗,送不出求救的傳訊符,人影憧憧間,扶玉與眾多南海仙宗弟子被團團圍住,如被浪潮吞沒,再不見身形。
哀嚎,哭喊,求饒聲漸漸模糊,即便聲嘶力竭,也得不到一絲回應。
正如在此之前,他們對牢中所有妖魔做過的那樣。
謝星搖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幕,想起在晏寒來識海里見過的記憶,如釋重負之餘,心中生出更多的酸澀。
因果迴圈,善惡有報。
如今扶玉終於得到了懲處,然而這麼多年來,晏寒來經歷過的苦痛絕不可能一筆帶過。
她心有所念,看一眼身旁的少年。
和她一樣,晏寒來同樣靜默無言。
他一向神色冷淡,這會兒也不例外,雙目深邃如古井,瞧不出思緒。
覺察她的視線,晏寒來側目。
他用生命力獻祭邪法,雖然被謝星搖中途止住,但還是不可避免造成了識海中的損傷。
強撐著與她一路同行,從地牢入口來到這裡,晏寒來想必已是強弩之末。
“晏公子。”
謝星搖下意識出聲:“你——”
話到嘴邊,又不知應該說些什麼。
到了這種時候,任何形式的安慰都顯得格外蒼白。
出乎意料地,晏寒來向她笑了笑。
這道笑意並不明顯,不過是唇邊勾起的一抹輕微弧度,長睫垂下,籠罩出一片灰濛濛的影子。
晏寒來道:“這幅景象,謝姑娘還是少看為好——入夜以後,莫要做噩夢。”
仍然是雲淡風輕的口吻,絲毫沒有提及南海仙宗,甚至於,反倒成了晏寒來在安撫她。
他總是這樣。
月梵和曇光在藥房大肆搜刮,拿來了不少屬於南海仙宗的丹藥,眼看晏寒來面色蒼白,給他一股腦塞來不少瓶瓶罐罐。
“晏——”
顧月生一頓,用力擦去眼角淚珠,輕輕咳了下:“哥,這個小世界位於深海,要想離開,得費不少功夫。你受了傷,不如先去藥房歇息,順便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