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晏寒來又收回左手:“不好喝,很辣。”
謝星搖半張臉埋進手臂,側頭看他:“那你還喝這麼多。”
海風悠悠,輕盈靈動,卻擾得她心煩意亂。
系統死死縛住識海,讓他們無法透露絲毫與原著相關的細節。
謝星搖欲言又止,想問的話噎在喉嚨,只能輕聲開口:“不開心嗎?”
晏寒來靜靜對上她視線,驀地一笑:“謝姑娘何出此言。借酒行樂,不是人生一大趣事麼。”
喝醉了都不忘嘴硬。
最後一瓶酒灌入喉中,晏寒來輕晃瓷瓶,露出失望之色。
再拂手,屋簷上的酒瓶盡數消失不見,化作齏粉隨風遠去。
他意識模糊,好在明白謝星搖正在等他,無論如何,不應耽誤她的時間。
青衣倏起,見她一愣,晏寒來懶懶揚唇:“謝姑娘不是打算送我東西?儲物袋不在身上,不如回房放下。”
他似乎清醒了一點兒。
謝星搖隨之起身:“是我們挑選的衣物。晏公子平日裡常穿青衣,大可試試別的顏色——”
她話沒說完,便見身前的人影陡然一晃。
晏寒來酒量糟糕,今夜獨自飲下這麼多陳釀,已是神志不清。
謝星搖下意識伸手去扶,抓住他手臂的瞬息,視野中出現一抹雪白。
方才還比她高出許多的少年,成了只雪白狐狸。
小小一隻,蜷縮成一團,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手裡。
眼見狐狸將要下落,謝星搖反應飛快,一把將他攬入懷中。
出於條件反射,晏寒來伸出爪子,推了推她手臂。
靈狐喝醉之後,居然會現出原形。
這樣也好,省了她攙扶一個高挑同齡人的麻煩。謝星搖調整好姿勢,右手輕輕環住狐狸後背。
自從在幽都服下化妖丹,面對晏寒來的原形,她再也無法坦率地撫摸。
畢竟於他而言……這個看似尋常的動作,是當真被人拂過了身體的每一處角落。
春夜微冷,海風瑟瑟,他醉了酒,繼續留在這裡很可能著涼。
謝星搖不假思索,抱著狐狸躍下屋簷。
不是錯覺,晏寒來用腦袋蹭了蹭她手肘,尾巴輕輕一掃,裹住手背。
溫溫熱熱,像團滾燙的棉花糖。
匆匆穿過客棧大堂,來到晏寒來的廂房。
謝星搖沒有鑰匙,只能抬起食指,戳一戳狐狸爪子。
他本是半闔了眼,在戳弄下散漫抬眸,旋即靈力一動,在爪子裡化出一把鑰匙。
尾巴還慢悠悠晃了晃。
好乖。
和她醉酒後鬧騰的性子完全不一樣,晏寒來安安靜靜,甚至沒有過多動彈,看上去安靜又乖巧,白絨絨軟糯糯的一個毛團,讓人很難不心生喜愛。
房門開啟,謝星搖用靈力點燃燭火,徑直走向床邊。
她的本意很簡單:放下狐狸,拉好被子,留下衣物,轉身離開,一氣呵成。
然而行至床前,動作卻突然停下。
懷裡半夢半醒的狐狸,用爪子攥住了她袖口。
屬於晏寒來的少年音慵懶沙啞,低不可聞:“你要走了?”
現在不走,難道還要留下。
謝星搖輕笑:“晏公子不希望我走?”
沒有回應。
她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掀開床褥一角。
緊隨其後,便是將小白狐狸放進被子。
謝星搖微微俯身,垂下雙手。
旋即呼吸窒住。
——在她即將鬆手的前一瞬,懷中毛絨絨的白團,頃刻間沒了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