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哪裡傳來碎裂般的咔擦響音,好似鐵鏈斷開。
她記起來了。
比起他,還有更值得被她銘記的事情。
那是許多年前的一個正午,她與爹爹一併走在庭院長廊上。
那天日光正盛,屋頂有隻懶洋洋曬太陽的貓。父親開啟緊鎖的房門時,她驚歎上前。
“這便是我白氏一族自古傳下來的寶刀。”
那時候的父親尚未滿身血汙,他擁有一雙深邃卻溫和的眼睛,看上去又高又兇,其實最愛笑著哄人:“想拿著它降妖除魔嗎?”
她高興咧嘴,滿目憧憬:“想!”
男人輕笑:“它繼承無數先輩的意志,總有一天會傳到你手裡。”
她好奇道:“可爹爹用得很順手呀,一直用下去不好嗎?”
“爹爹總有老了的時候,除魔之路道阻且長,不知何夕便要分離。妙言,莫要恐懼別離。”
父親看著她的眼睛:“無論身處何地,身為白氏傳人,不要遺忘今時今日的本心,也不要忘了……這把刀的名字。”
刀的名字。
腦海中疼痛難忍,如有小刀在不斷切割血肉。白妙言捂緊太陽穴,眼中溼潤一片,似血似淚。
她聽見女孩說:“我怎會忘呢。”
對啊,她怎會忘呢。
咔擦。
記憶源源不斷匯入的間隙,耳邊傳來轟然一響。
婚房剎那之間煙消雲散,放眼望去,四周皆是茫茫白煙。
此地不似真實,更像某人的識海。
方才那婚房……莫非只是一道妄念麼?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白妙言駭然轉身,見到一個面目模糊的說書人。
“公子為報滅族之仇,在大婚當日引群妖進犯。小姐哪會知曉此事,可憐毫無防備,被屠了滿門。”
說書人一拍驚堂木:“然而即便隔著世仇,公子還是不可救藥地愛上了小姐。他為她尋遍千山、踏過九州,蹉跎一年又一年,忍受無盡苦難,嘿,最後還真就找到法子,要與小姐成婚了!”
她默然不語,聽那人繼續道:“這也算是苦盡甘來,天定姻緣。”
“你覺得這出苦盡甘來的戲碼如何?”
說書人嗓音落下,另一道陌生的女音接踵而來。
白妙言速速回頭。
來者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瓜子臉,鹿兒眼,偏生眼尾勾出了點兒狐狸般的弧。
與白妙言對視的一剎,姑娘露出和善微笑:“白小姐,我叫謝星搖。”
白妙言蹙眉:“你如何認得我?這是何處?”
“我是誰不重要。”
謝星搖上前一步:“白小姐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如何看待這個故事?”
屠盡滿門、欺瞞矇騙,只願將他挫骨揚灰。
她想這般回答,奈何記憶逐一拼湊,白妙言竟說不出哪怕一句話。
她愛他。
溫潤的夫君,喜慶的婚禮,美滿的人生。倘若一切皆是假象,剝開這塊華美皮毛,沁開屬於她家人的血……
就算江承宇真心待她,建立在血泊之上的情與愛,又價值幾何?
“聽故事的時候,我一直覺得奇怪。”
謝星搖說:“為什麼在這種故事裡,深情總是遲遲才來?人家活著的時候不喜歡,死了反而恍然大悟。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會遲鈍至此嗎?”
支離破碎的記憶逐漸復甦,白妙言抬眸,眼尾溢開血色。
“所以我想啊,故事裡的這位公子,他究竟喜歡小姐這個活生生的人,還是擁有她、被她愛慕時的感覺呢?”
謝星搖笑笑:“如果我鍾情某人,一定希望他能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