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過腦海的同時,身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垂眸看去,發現身旁的小姑娘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然後把手機上的掛飾,一個毛茸茸軟綿綿的棕色小熊放在他手掌上,用指尖按住小熊的爪子,小心翼翼摸了摸他。
隔著毛絨玩具圓乎乎的觸感,秦宴能感受到江月年手指的力道,避開層層疊疊的傷口,輕輕柔柔按在自己最為脆弱的掌心。
她聲音細細的,像在安慰鬧彆扭的小孩:“我的小熊,也會陪著你哦。”
秦宴自認心冷,在泥濘裡蠻橫生長這麼多年,早就在心裡建起了堅不可摧的城牆。
卻在今天輕飄飄的月色裡,在毛絨小熊溫和的撫摸下,無比狼狽地塌陷了一塊。
歸家
江月年靜靜坐在巷子裡,手裡握著小小的毛絨熊。
小熊爪子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晃動,輕輕撫摸著少年滿是傷痕與老繭的手心。秦宴保持著靠坐的姿勢,凜冽的殺氣漸漸褪去,眼神終於也不那麼可怕。
感受到她毫不避諱的、直直看過來的關切視線,秦宴有些狼狽地別開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低頭。
可被江月年凝視的地方像是著了火,生生地發燙。
軟綿綿的毛絨玩具還停留在手心,每一次撫摸都帶來從未有過的奇妙感受,彷彿能順著血液直通心臟,撩撥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世界對他總是懷有許多惡意。無論是在孤兒院,還是後來獨自搬到這片混亂貧瘠的街區,秦宴始終孑然一身,被當做可笑又可悲的怪物冷嘲熱諷、刻意疏離。
沒有人願意給予他微笑與陪伴,只有一聲聲滿帶厭惡的嘲弄,以及一個個冰冷的拳頭。
在這一刻,他居然莫名地貪戀這份溫柔。
不可以。
如果沉溺其中,他會永遠都無法抽身。
那樣的話,當江月年厭倦了他、對施捨恩惠感到乏味之後——
他一定會痛苦到無法承受,像一隻被主人拋棄的狗。
秦宴輕輕吸一口氣,試圖用傷痕的劇痛讓頭腦清醒一些,經過短暫的沉默,毫不猶豫地收回手臂,掙扎著從牆角站起來。
“多謝。”
他連說話也無比吃力,起身時傷口被扯動,撕心裂肺地疼:“你回去吧。我沒事了。”
話音剛落,大腦就因為飢餓與疼痛猛地一白,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
江月年眼疾手快,上前一步試圖把他扶住,沒想到秦宴此時已經完全沒了力氣,只不過被她輕輕一拉,整個身子都軟綿綿地靠過來。
靠在她身上。
江月年覺得,自己一定臉紅了。
秦宴身上有股洗衣液的清香與淡淡血腥味道,猝不及防被一把拉過來時,像一道清冽迅捷的風。隔著一層單薄的校服襯衣,她能感受到對方肌膚的滾燙熱量,將她整個罩住。
江月年很不合時宜地想,秦宴同學看起來冷冰冰,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