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獨自生活了好幾十年時間嗎?別說幾十年,哪怕讓其他人在這裡孤零零待上幾天,大機率都會因為孤單和恐懼發瘋。
江月年不知往裡面走了多久,在這個念頭劃過腦海的瞬間,忽然瞥見前方有一道黑色影子匆匆閃過。
不似人類的形體,也不是動物模樣,像一塊沒有具體形狀、飄浮在半空的破布,只不過出現了一秒鐘,便在下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咦?那是什麼東西?
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聽見腦袋裡的阿統木大叫一聲:【小心,快躲——】
可惜這句話終究沒有說完。
與阿統木的呼喊同時出現的,還有如潮水般洶湧的漆黑浪潮。
濃郁的黑色擁有了實體,像水流一樣充斥著山洞裡的每個角落與每處縫隙,在此刻一股腦朝她狂湧而來。
——繼而匯聚成一條條細長的觸手,從女孩白皙的腳踝與纖細腰身慢慢攀爬,逐漸席捲上她的小腿、肩胛骨與手臂。
雖然看上去像極了潮水,觸手本身卻並沒有黏膩的感覺,比起想象中的黏黏糊糊,更趨近於柔軟乾燥的繩索或藤蔓。
它們冰涼得可怕,此時一點點纏繞在江月年身上,寒意隔著薄薄一層衣物滲入面板裡,帶來難以抑制的戰慄。
觸鬚力道十足,全然無法掙脫。江月年在綁縛之下動彈不得,漲紅著臉在腦海裡狂戳阿統木:“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啊!】
對方居然比她的語氣更加著急,語速快得舌頭打了結:【按理來說,她現在應該還沒到見人就殺的地步,不會搶先攻擊你才對——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手機被這番變故震得從手裡掉落,電筒卻仍然沒關,筆直朝著上方發出明晃晃的光。
光暈逐漸散開,如同水中盪漾的漣漪,在觸碰到某個越來越近的身影時,悄悄停下動作。
江月年被鋪天蓋地的觸鬚綁住,只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
而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屬於精靈族少女的身形,悄無聲息地浮現而出。
謝清和的出現伴隨著一團漆黑霧氣,手電光線與黑霧彼此交織,勾勒出光影交錯的夢幻色澤,等煙霧散去,精靈已經站立於距離江月年近在咫尺的地方。
江月年這輩子見過許許多多的漂亮姑娘,那些女孩頂多帶來一時半會兒的悅目,從沒有誰能像現在這樣,模樣瑰麗得能徑直戳在她心窩上。
那是直擊人心的美麗,無論是誰,都會忍不住為此而驚歎造物主的偉岸。
碧綠瞳孔彷彿流光四溢的玻璃珠,澄澈得映出幾分半透明的柔和倒影。小而挺拔的鼻樑下,是極盡蒼白的薄唇,輕輕抿成一條直線的時候,讓人想起輕飄飄落下的花瓣。
她與人類的差別並不大,淡金長髮如流水般順暢滑落,絲絲縷縷經過細長的雙耳,莫名帶來些許勾人的曖昧。這對與人類截然不同的耳朵同樣漂亮,纖弱而白皙,薄薄的一層。
這本該是一張絕美的精靈面孔,奈何她的眼神實在空洞無物,宛如死水泛不起一絲一毫波瀾,在眼瞳深處藏匿了無窮盡的殺意與冷漠,瀲灩眼尾輕輕一勾,說不盡的妖冶邪戾。
身旁的黑霧與觸鬚悄無聲息地翻騰湧動,當謝清和麵無表情地與江月年對視,像極了深夜奪人性命的鬼魅,把周圍光線全部吞噬,鋪陳出墨水一樣純粹的黑。
光與暗,脆弱與暴戾,純真與殺戮。
她是萬千中矛盾的集合體,出乎意料地,居然不會顯得過於突兀。
謝清和又朝她走近一些。
觸鬚猶如盤旋上行的海蛇,途經江月年最為脆弱的脖頸,用力按壓在下巴的位置,將它不由分說地往上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