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應該一起討伐他,或是用嘲弄的視線在一旁看笑話嗎?明明一直都是那樣,就連那男人也說了,他只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醜陋怪物。
“謝謝你幫我……那一拳一定很疼吧。”
江月年從地上撿起鴨舌帽,輕輕搭在他頭頂:“還想吃冰淇淋嗎?”
封越搖頭。
“那我們今天先回家。家裡的傷藥快用完了,我要去藥店再買一些。”
她看出少年心情煩悶,說著頓了頓:“藥店不遠,這附近有個休息區,你在那裡等我吧?”
封越垂著長睫沒看她,聲音低低啞啞:“好。”
於是江月年去不遠處的藥店買藥,而封越陪她離開冰淇淋店,轉過拐角後坐在一旁的長凳上安靜等待。
買藥並不是多麼麻煩的事情,江月年很快就挑選完畢。等出了藥店,沒想到在路邊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是那個戴了小黃帽的男孩,他媽媽在路旁打著電話,而他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一動不動,似乎正凝視著某個方向。
順著視線看去,居然是獨自坐在長凳上的封越。少年原本筆挺的脊背微微弓起,如同冬天被雪壓彎的樹枝,寂靜夜色勾勒出他五官模糊的輪廓,顯得狼狽又孤獨。
那男人說的話一定讓他很傷心。
“姐姐!”
男孩一眼就認出她,揮著胖乎乎的小圓手打招呼,遲疑片刻後壓低聲音:“那個哥哥看上去很難過。”
他聲音軟軟的,似乎有些害羞:“但是我、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開心一點。”
四周安靜得恍如時間凝固,有微風輕輕吹過來,惹得江月年心頭一顫。
她迎著月色勾起嘴角,笑著蹲下來摸摸男孩腦袋:“那你幫姐姐一個忙,好不好?”
封越靜靜坐在角落的長凳上,樹木投下的陰影將他全部籠罩。
這才是他熟悉的環境,寂靜無聲、陰沉蕭瑟,終年不見陽光。
“我要是她,連跟你待在一起都會噁心得要命!”
“你一定不知道吧?他除了打打殺殺一無是處,骨子裡就是個變態。”
男人的話每個字都惡狠狠砸在胸口,痛得他幾乎無法喘息。其實那人說得沒錯,他生來就被當做奴隸養大,唯一擅長的事情只有殺戮,錢財、勢力與能力都是一無所有,就連最簡單的與人相處都並不擅長,只能竭盡所能卻也無比笨拙地對她好。
這樣的自己,的確不配站在江月年身邊。
他深深吸了口氣,毫無徵兆地,眼前忽然出現一道圓滾滾的人影。
戴著小黃帽的男孩一步步朝他靠近,手裡拿著個粉紅色冰淇淋。
坐在陰影裡的少年眼底一片陰翳,語氣淡淡:“怎麼了?”
圓圓滾滾的小身子沒發出任何聲音,走到與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然後男孩笨拙地踮起腳尖伸出手,一把抱住封越脖頸,把他的腦袋往前攬了一些,正好靠在小孩圓潤的肩頭。
視線越過樹木的陰影,來到明晃晃的路燈下。
封越猝不及防地被拉出黑暗,燈光四溢,晃得他眯起眼睛。
心臟開始砰砰跳動。
血液宛若復甦。
這是他有記憶以來,得到的第一個擁抱。
“大哥哥,不要傷心啦。”
小奶音柔柔響在耳畔,胖乎乎的肉手輕輕拍打他脊背:“你的耳朵可酷了,我超級——超級喜歡。那個叔叔是壞蛋,說的話也都是壞話,你不要因為他不高興。”
男孩的語氣像個小大人,末了笨手笨腳地把他鬆開,遞來一個粉粉嫩嫩的草莓味冰淇淋:“送給你,這是我最喜歡的味道。”
封越手足無措地將它接下,還沒來得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