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愣神間,有道身影從秦宴身後閃過——
一個男生抄起倉庫角落裡掉落的石塊,毫不猶豫砸在他後腦勺。
一聲沉重的悶響。
秦宴隨之身形一滯。
空氣裡瀰漫開一股淡淡血腥味,秦宴想必傷得不輕。被他壓在身下揍得鼻青臉腫的男生沒想到會見血,心知這次算是闖了禍,趕忙一把將其推開,與同伴們頭也不回地逃離倉庫。
有幾個男生見到江月年,意味不明地吹了聲口哨:“快去看他的本子,有驚喜!”
這種時候,傻瓜才會去關心他的草稿本。
江月年緊張得心臟狂跳,慌亂跑到秦宴身邊。鼻尖是鐵鏽一樣的腥味,耳邊響起喑啞的少年音:“……別過來。”
秦宴半跪在牆邊,用右手勉強按住牆面來支撐身體。他瘦削單薄,在夜色裡的顫抖便顯得格外明顯,江月年看見他的手背浮現起條條青筋,指尖不可抑制地顫動。
後腦勺上的血慢慢往下滑落,打溼漆黑蓬鬆的髮絲,落在滿是灰塵的地面。
“你先走。”
他連說話也變得極為吃力,燈光下瀉,映出眼眶一片桃花般的粉色:“……我會傷害你。”
最後這句話顫抖不已,近乎於一句滿含著不甘與自我厭惡的懇求,聽得江月年心頭一揪。
又是這樣。
當初秦宴在巷子裡和那幾個小混混打架後,也是露出了這樣的狀態。
疼痛、壓抑、渾身顫抖,似乎在努力抑制著某種內心深處狂湧的慾望,因為無法得到滿足而痛苦不堪。
——甚至具備了明顯的攻擊性,幾乎是出於本能地,在見到江月年的瞬間試圖將她襲擊。
他的目的是殺戮嗎?打架也好,主動攻擊別人也罷,難道傷害別人……是他無法剋制的本能衝動麼?
可從來沒有什麼病或什麼種族擁有這種古怪的需求,至少江月年從沒聽說過。
在她今天第一眼見到秦宴時,對方似乎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異常,能夠遊刃有餘地應對那些人凌亂的攻擊。他那時的動作狠辣又流暢,像一頭目空一切的獨狼,即使捱了打,也從未表現出如此脆弱的模樣。
所有異樣的誕生,都是在他被石塊砸中腦袋、流了滿頭鮮血的時候。
啊。
對了……是血。
他初中時為了救下班裡同學,被不良少年們圍攻也是;在巷子裡負隅頑抗,與小混混們打架也是;如今被砸破腦袋也是。
無一例外,秦宴都是流了血的。
他流血之後,在血液的刺激下會下意識攻擊其他人,從而滿足身體裡最為本能的慾望——
江月年好像明白了什麼。
“秦宴同學。”
身旁的女孩並未轉身離去,而是微微張開蒼白的雙唇,抬著眼睫低聲開口:“你是不是……吸血鬼?”
思來想去,似乎只有這種情況能夠解釋得通。
秦宴之所以會在打架時表現出很強的攻擊性,甚至被外人傳成所謂的“不正常”,全是出自他對於血液強烈的渴求。
對於吸血鬼而言,雖然能和常人一樣食用五穀雜糧,但鮮血無疑才是最為美味的佳餚。聽說絕大多數吸血鬼都能在平日裡很好地剋制渴血慾望,可一旦察覺到鮮血的氣息,就會無法遏制地想要吞嚥更多。
那時吸血鬼的種族屬性會被猛然激發,變得失去理智、兇狠如野獸。如果得不到血液,便會承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與折磨,所有思緒都被飢餓佔據,直到吸食鮮血,或者硬生生挺過一段時間,才會漸漸平緩下來。
和秦宴的表現一模一樣。
江月年在此之前,從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因為據她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