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段崇文並沒有回家。
段夫人原本是滿腔憤恨和怒火,但漸漸就變成了心慌和害怕。她的男人就是搶來的,所以她更知道男人是怎麼回事。
當初段崇文跟穆夫人新婚燕爾,也是琴瑟和諧,可那又怎麼樣?她來到段家之後,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就勾得段崇文納了她做小妾,甚至搶在夫人面前生下了長子,徹底穩住了自己的地位,逼得正室夫人鬱鬱寡歡,最後死於難產。
所以這些年來,段夫人沒有一天鬆懈過,用盡所有手段,將段崇文的心栓在她和孩子身上。
這是她平生最驕傲、最得意的事。
直到昨天她才發現,或許那一切都只是她以為的。段崇文確實沒有納妾,對她,對孩子也都很好,可是他在外面的時候,究竟在做什麼,她是不會知道的。
這是她第一次發現,但會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嗎?
段夫人不相信。
但正因為這樣,她反而清醒過來了。憤怒和質問是沒有用的,只會把丈夫推得更遠,讓別人有了可乘之機。
段夫人站起來,動了動因為長久不動而變得僵硬麻木的軀體和四肢,轉身進屋,將段崇文的朝服取了出來。他要上衙,肯定要回家來換衣服,這就是她的機會。
果然,天才剛剛矇矇亮,段崇文的馬車就停在了門口。
他本來是放輕了手腳進門,不打算吵醒段夫人,看到她端坐在正堂上,不由嚇了一跳,“夫人怎麼醒得這麼早?”
段夫人一聽,眼淚“譁”的一下就流出來了。她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段崇文,無聲地流淚。雖然已經年近四十,但是她保養得很好,這麼哭起來還是很好看的,段崇文一下子就心軟了。
他自知理虧,便走過來安慰段夫人。段夫人趴在他懷裡哭了一場,才抽抽噎噎表明自己的大度,“你若是有看上的人,只管抬進門來,我難道是那等苛刻的主母嗎?你如今這樣行事,那麼多人看見了,我的臉面往哪裡放?”
她本來是覺得,外面那個的身份必然見不得人,不然不會養在那裡,段崇文應該不會糊塗到把人抬回家。如此以退為進,既可以展示自己的大方賢明,又能讓段崇文跟外頭的人徹底了斷。
誰知段崇文聽她這麼說,卻立刻心動了,“夫人此話當真?”
段夫人恨得咬牙,可自己開口說的話,怎麼可能立刻就反口?也罷,把人抬進門來又如何?到時候自己有的是手段整治她。於是忍著恨意問道,“那你也要先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段崇文是個在政治上很有抱負的人,所以這些年來,全然沒有將心思放在女色上。再加上段夫人看得緊,便也一直相安無事。
這回到江南來,他身負皇命,自然更不能亂來。雖然知道這裡有著各種各樣的享受,但是段崇文始終剋制著自己,沒有與那些人同流合汙。
然而幾個月前,皇帝來了一道密旨,告訴了他許多資訊,讓他暗地裡查訪清楚,然後上報。
所以這幾個月,段崇文都在暗中調查此事。只是他的身份太敏感,盯著他的眼睛不知有多少,剛查到一點眉目,就被對方發現了。於是就有人暗中聯絡他,錢帛女色,要什麼給什麼,只希望他能罷手。
段崇文自知查到了關鍵處,將來的前程都在這上面,怎麼肯罷休?對方送上的禮物,自然都被他拒絕了。
然而別的都好拒絕,獨獨人是自己長了腿的,防不勝防。
上個月,段崇文偶然撞見有人欺負良家婦女,便救下了那女子,對方從此就視他為救命恩人,幾番糾纏。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又是十六七歲水蔥一樣的年紀,更深諳男女相處之道,沒多久段崇文就把持不住了。可直到這時,他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所謂的良家婦女,就是那些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