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一塊回家。
誰知道肖文琦這丫氣得頭頂冒煙,傍晚還是來找應昭了,沒想到還是開著她媽的摩托來了。
轟轟轟的,平時都是應昭開這玩意,因為肖文琦個兒沒應昭高,每次得踮著腳,今個兒腦子抽了,居然還給她開了一路,切割場廠房很大,門都是敞開的,她橫衝直撞地進來,蹲在一邊自己搗鼓玩意的應昭被她嚇了一跳。
你神經病啊,開進來幹嘛!!
肖文琦苦著一張臉,我嚇死了啊昭,我來找你啊!!
她是嚎著的,這會兒廠里人少,不過平常也有人把車開進來,倒也沒人注意,切個金屬的聲兒很響,應昭後爹專注的很,也沒注意。
應昭伸手想拔了肖文琦的車鑰匙,對方速度慢了下來,照理說是可以拔下來的,她還搭上了對方的手,想讓她下來。
但肖文琦這貨手腳不聽腦子使喚,轟的一聲,油門一轉,車往前衝了去,應昭被甩到地上,那邊的後爹瞧見了,丟下機器來扶她,結果應昭手底下的機器沒關,在她肩那邊,這麼一扶,小拇指擦到,切割機鋒利得很,馬上就切掉了。
應昭繼父是個脾氣很好的男人,他長得很普通,還有點太瘦,麻桿似的,跟應昭那個風韻猶存的媽其實不太配。
但住在一塊後還挺好,應昭媽是個暴脾氣,街坊沒幾個沒跟她吵過的,搭夥之後擺脫了寡婦的名,脾氣也好點了,起碼不會成天拎著應昭數落她沒個女孩樣,猴似的,成天就知道按著男孩打。
那天晚上應昭第一次被他媽用掃把抽了一頓。
她媽一邊哭一邊抽她。
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她還有點撕心裂肺的。
再找的男人少了跟拇指,算是殘了,找小工的話很多活做不了,況且還是她女兒給搞出來的事兒,雖然這事不能全怪應昭,但原因還是有的。
肖文琦也被她自個兒的親媽揍了一頓,被按著拎到了應昭媽的面前。
她要是沒開著摩托跟飛車似的,估計也沒這茬。
如果她倆今天沒吵架,可能肖文琦這貨就不會開摩托車進廠了,可能應昭她後爹也不會斷了個手指。
可因果這種東西能無限推論,卻沒辦法改變結果。
從那天之後肖文琦失去了開摩托的資格,誰也沒想到多年後她當起了駕校教練,她是走出了這段算是少不更事的過往,但應昭走不出來。一年後,她媽跟後爹開車去隔壁市五金城進貨,因為後爹少了根手指,是沒辦法開車了,她媽開的車,路上出了事,一個沒了,一個成了植物人。
她媽駕照剛出了實習期,一個早年喪夫的女人,為了以後的日子,學了駕照,戰戰兢兢地開,旁邊坐著的她第二任丈夫,企圖開出條算是幸福的道,可惜她的命也不太好,前頭貨車突然失控,然後天昏地暗,她再也沒能睜開眼。
喬含音本來就不喜歡應昭,親爹因為救應昭而斷了手指她更是對應昭冷臉。
她理所當然地認為父親變成植物人也能算在應昭頭上。
應昭不否認這樣的因果,她承擔起喬含音的以後,算是報答,也算是讓自己沒那麼內疚。
但現在她覺得的她的報答也到頭了。
她看了眼病床男人緊閉雙眼的面容,想起自己記憶裡不會老去的親媽。
那是一個鮮活的身影,盤靚條順,年紀輕輕從老家過來打工嫁了個本地人,也沒過什麼好日子男人就死了,成了個漂亮的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