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昭穿了一雙平底鞋,這部戲幾乎沒什麼穿平底鞋的時候,有幾幕反反覆覆地拍,結束的時候腳底都起泡了。
這個人近乎完美。
對我而言就是完美的。
額頭,眼,鼻子,嘴唇,微厚的下唇帶點迷離的慵懶,讓人恨不得銜住沒命地去吮。
這是個小鎮,晚上還是很熱鬧的,應昭穿好衣服才想起來明天是七夕,她之前叮囑某人不要來還是沒有什麼效果。
她的眼裡還有血絲,眼圈還是有點紅,上了妝好了一點,塗唇釉的時候孔一棠湊了過來。
應昭適合紅色,孔一棠也忘不了對方那支口紅廣告裡的眼神,大概是她的心思在對方面前從不隱藏,應昭轉頭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唇釉有點巧克力的味道,甜甜的,孔一棠伸手準備摸一摸,應昭就伸著唇釉棒來了,她們離得很近,化妝臺的燈打在彼此身上,孔一棠貪婪地看著應昭的側臉,無論迎光還是背光,她都覺得對方那麼好看。
我的我的我的。
行了啊,再親這瓶都得吃完了。
這樣不行。
應昭點了點孔一棠額頭,往下撩起對方垂在肩上的頭髮,怎麼剪成這樣了?
終於不再去拉直了啊?
明明毛毛躁躁的那麼可愛。
孔一棠被這個終於不再砸得有點懵,但還沒來得及多問,應昭就先出去找導演了。
她跟在後頭,走出門的時候看到暮色十足的天空,想起自己戛然而止的直播,最後愧疚萬分地宣佈轉發抽個打錢。
……
小鎮不是很大,被群山環繞,在城中心還能瞧見遠山的輪廓,應昭打小就在北方長大,雖然沒有滿口大茬子味兒,但一開還是有點腔調,除非刻意地去調整。
但她知道她媽是南方人,雖然口音被同化,但有些東西變不了。
她後來去過很多次南方,陪喬含音拍戲,要麼有事來往,遇到過天南海北的人,有些人討厭吃麵食,只喜歡吃米飯,有些人對飯桌上出現的饅頭表現了高度的驚訝,其實不能準確吻合,但有些小小的習慣卻能讓她想到她媽。
她對她爸沒什麼印象,照片見過,一個英俊的男人,但沒長壽的命,親戚的來往也因為她媽的不熱絡給斷了,所以過年對應昭來說一向沒什麼好期待的,因為很無聊,還不如平常。
一到過年,衚衕裡的玩伴走親訪友的居多,去鄉下住的,得過好幾天才回來。
她也沒見過她的祖輩,外婆外公之類的,問起來的時候她媽總說已經過世了,但這麼多年也沒見她去祭拜過。
在哪裡,具體什麼地方,也沒有。
她媽在世的時候朋友不多,三三兩兩,但看上去不太像個正經人,花枝招展的,瞧見倒水的應昭,喲一聲,說:還挺乖,不像你啊。
直到多年後她偶然碰到三三兩兩中的一個,阿姨輩依舊時髦得不像話的女人瞧見應昭,還是喲一聲,小英的女兒啊,這麼大啦?在哪工作呢麼?
那天應昭正好有空,就聊了聊。
顧英女士,盤靚條順,十幾歲的時候就在社會上混,男朋友交過很多,因為學過幾年舞蹈,所以還去教過小孩跳舞,後來北上,認識了應昭她爸,不知道為什麼就收心給嫁了,據說是因為臉,但老公短命,居然也能守寡多年,後來又不甘寂寞,再嫁了一次。
然後就結束了。
所以小時候是舞團的也是假的。
應昭在對方敘說自己親媽生平的時候其實有點想笑,倒也不是生氣,就是有點無可奈何。
她媽其實是個有趣的人,長得好看,也愛打扮,在一群面色蠟黃的衚衕中年婦女聯盟裡像個年輕姑娘,知道誰誰誰在背後都要把她罵成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