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本殿一起走來的。”她一眼望去,只見茫茫草海,哪裡還有十七的人影?
難道這人竟能憑空消失不見了不成?
燕灼華細想方才情形,她一見了宋元澈,恨意衝擊心門,一時旁的什麼都放在一邊,先要出了胸口一團惡氣;緊接著修鴻哲帶人接來,兩名侍女又殷勤服侍,她乍然得救,心神放鬆,只覺得十七定然會跟在自己身後——卻萬萬沒想到,等她緩過神來,回頭看去,竟會見不到他的人。
丹珠兒見燕灼華明顯心情不快,便小心翼翼打量著她的臉色。
燕灼華對於侍女的目光並非沒有察覺,她冷冷道:“這個十七,也不知死到哪裡去了。”話一出口,卻是一句全然不必要的“解釋”。
偏偏跟來的兩個侍女,一個朱瑪爾是個鋸了嘴的葫蘆,一個丹珠兒活潑大方卻心眼直;都不能體會燕灼華這句斥責下強行掩飾的羞赧——她自己也覺得身為長公主殿下,乍然得救,卻為一個奴隸的下落而不歸等待很有些說不過去。
這一句解釋便空蕩蕩落在了地上。
燕灼華用力咬了下唇一下,心道,若是綠檀在這裡,定然會妙語解勸開——她自然也就不會這樣難為情。丹珠兒和朱瑪爾,這一對笨妮子!
其實丹珠兒和朱瑪爾尚未開竅,哪裡會知道燕灼華的心思;既不知道,就更不會在心中取笑了。這卻全然是燕灼華想多了。
不一刻,就見修鴻哲帶人從河畔快步奔回來。
隔了數十丈遠,燕灼華便遙遙看到修鴻哲身上似乎負了個人。
“殿下,十七公子暈倒在河邊草地中了。”修鴻哲身上背了一個人,跑起來卻是絲毫不慢,一眨眼便到了燕灼華跟前。
燕灼華忙問道:“怎麼回事?”又抬頭望向修鴻哲背上的十七,卻見他只露出半張臉來,卻已是面如金紙、氣息微弱。她心中大驚,明明一刻鐘前他還好好的——尚且能強硬得拽著她,一定要她忍著腳痛繼續走下去。
“屬下看來,十七公子背上受了極重的外傷,想來是墜下山崖時所受——不知是否有傷到肺腑,還要回南安再請大夫檢視。”修鴻哲一板一眼。
從大都出行以來,修鴻哲便對十七頗有些瞧不起。先是大都原本就有的傳聞,說長公主殿下收用了一個與宋家三郎相貌極為相似的奴隸。他那會兒不獨對十七瞧不起,連對這荒唐的長公主殿下也頗有幾分看不上。
出行這數月來,朝夕相處著,修鴻哲聽燕灼華委派的命令,察覺她並非不學無術只知道玩樂之輩,倒是對她有所改觀。然而十七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個貌美卑微的奴隸。甚至,他也在心中默默想過,人無完人,想來這貌美的奴隸便是長公主殿下白璧微瑕的那一點“瑕”了。
然而他方才檢視了十七身上,見他背上骨頭只怕都斷了幾根,卻還能堅持著走下山來。這份忍痛的能力和毅力,倒是讓他對肩上這個奴隸肅然起敬了。再者想來該是十七護衛了長公主殿下一夜,又送她出了密林——若是長公主殿下有所閃失,他修鴻哲也只能回大都交了腦袋。這麼一想,修鴻哲對十七,於敬意之外又添了一層感激。
“快去喚隨行太醫來!”燕灼華脫口而出這一句才想起這會兒是在群山之中,她皺起眉頭,“速回。”
她眼見修鴻哲揹著十七走在旁邊,忍了忍,還是側身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