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綠檀、丹珠兒,都是近身服侍之人;於外面俗物一竅不通。雖有一個修鴻哲,卻是鄂國公的侄子,不能完全信任。
燕灼華有些頭疼,她想,是時候搬出禁宮,獨立開府了。燕國的公主,有了公主府之後,會有相應的府里人員配置——那才是屬於公主的人。
只是單獨開府,總要在大婚以後。
她卻要與誰成親呢?
上一世,她及笄後嫁給宋元澈,卻因著宋元澈的巧舌如簧,並沒有入住建好的公主府;反倒是跟著他住在宋家單獨的府邸裡。
如今想來,只怕是在公主府裡,他多有掣肘,謀逆不易吧。
想到宋元澈,便又琢磨起今日見過的宋元浪。
不愧是表兄弟,一樣的心思機敏,慣會利用人心。
外人看來,她這燕國獨一無二的長公主殿下自然是過得光鮮亮麗,內裡的苦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如今的情形,跟一舉一動都被小姜氏看在眼裡的宋元浪又有何不同?
燕灼華想到這裡,心情煩躁起來,按住額頭,粗粗吃了幾口飯食,也不知滋味如何,便覺得飽了。
將煩心事先放在一旁,燕灼華喚來丹珠兒,問她道:“過幾日便是宋家二老爺子的六十大壽了,可確定了賓客名單?”
丹珠兒回道:“宋家把壽宴定在了‘水榭聽香’,那地方雖然景緻優雅,到底是出了城的。宋家便沒請上了年歲的賓客,若有略不過去的,只請對方的子侄輩來。”
“哦?”這倒新鮮,這種六十大壽,一般都會請幾桌熟識的老人,聚在一起。雖是出了城,這些人有車馬送行,也並不如何辛苦。
宋家倒是體貼。
燕灼華便聽丹珠兒將賓客名單一一道來,卻也不過是官紳之家,沒有什麼出奇的。
是夜為宋家二老爺子的六十大壽上心之人,卻不只燕灼華一個。
南安城郊一處破舊的旅店,只有一盞昏黃的燈籠挑在屋簷下。
“慧兒,你睡下了?”粗噶蒼老的男聲隔著薄薄的窗戶紙傳來。
黑娘子先是渾身一緊,聽出來人聲音,才略微放鬆了些。她放下掀開的衣袖,拿起床頭的黑色面紗蓋在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
“慧兒?”
黑娘子這才走到門邊,為了鎮定呼了口氣,伸手拉開了門栓,冷聲道:“義父。”側身讓出路來。
彭虎大步闖進來,大馬金刀地坐在簡陋的長椅上,一雙精光四射的大眼睛瞪著黑娘子,粗聲粗氣問道:“宋祭酒怎麼說?”
這說的便是宋家二老爺子宋長康。
黑娘子道:“都準備妥當了。壽宴那裡,只要燕狗那公主敢現身,定然死無葬身之地。”她垂著眼睛,淡漠生死。
彭虎這才滿意了些,又問道:“那公子呢?”
黑娘子仍是垂著眼睛,“公子會事先被人隔開,時機成熟,就給咱們的人請回來。”
彭虎撫掌大笑,“不錯不錯。這番救出公子,慧兒你當記頭功。”
“不敢當。”黑娘子低下頭去,“全靠義父栽培。”
兩人就機密之事,又說了半響的話。黑娘子送彭虎離開。
彭虎看她推開房門的動作,忽然眉頭一皺,瞪起銅鈴般的眼睛,問道:“你手臂怎麼了?”
黑娘子下意識地退開一步,又勉強笑道:“前幾日出去打探訊息時,不小心受了傷。”
彭虎擰眉瞪著她。
黑娘子強笑道:“沒料到燕狗的護衛裡也有高手。”
沒料到公子瞎了失憶了,還是一瞬間就發現了躲藏在樹冠裡的她。
彭虎不疑有他,道:“我那裡有上好的傷藥,你隨我去取來。”
黑娘子點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