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 第16節(4 / 4)

雲握著韁繩的手微微一緊,沉聲道:“若陛下知曉今夜之事,殿下怕是再不能撫琴作畫、安然度日了。”他的聲音太過森寒,面色又太過冷峻,叫人分不清這究竟是忠告還是威脅。

穆明珠清楚,黑刀衛就是母皇的眼睛與耳朵。她今夜赴宴,與蕭淵、宋冰相會,席間歌女清客、僕從護衛上百人,必然逃不過黑刀衛的耳目,也就逃不過給母皇知曉。只要齊雲向上吐露隻言片語,她允諾營救虞岱之事,便會成為一場泡影,自己還會處於嫌隙之地。

“若陛下知曉今夜之事……”穆明珠重複著少年前半句話,酒後的嗓音透著撩人而不自知的意味,她忽而抬眸望向少年,笑靨如花,輕聲問道:“那麼,陛下會知曉今夜之事嗎?”

“會嗎?”女孩輕聲問,笑意狡黠,眸光中彷彿含了能令他瘋狂的柔軟情意。

平生第一次,少年聽到了細雨落在青石板上的聲音,像是千萬朵花在一瞬綻放,天地間都是花開的聲音。

第22章

齊雲執掌的黑刀衛,是皇帝觀六路的眼睛,是皇帝聽八方的耳朵,是皇帝鋒利無邊的爪牙。

只要齊雲抬一抬手,皇帝便看不到她做的隱秘之舉、聽不到她說的悖逆之言。

齊雲沒有回答她。

可穆明珠已從少年遲遲未答的態度中,窺探到了時機。

“似這等雨夜,正合撫琴作畫。”穆明珠手臂探過車窗,軟軟垂下,醉眼迷離望著少年,語氣也是慵懶的,順著他方才的話開口,“若果真給母皇知曉今夜之事,我今後怕是要辜負此等良夜了……”

齊雲目光落在穆明珠垂下的纖纖玉指上。

與他這樣的粗鄙陰暗之徒不同,他佈滿疤痕的手只配握緊冰冷的刀劍,而公主的手卻能奏出美妙的樂音、描出驚人的畫作。

齊雲望著這雙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玉手,忽而想起那日南山書院課室之中,女孩推來的紙上,畫了他的一幅小像,雖是她閒筆所作、只為消遣無聊時光,可她描摹之時總該看著他、念著他。

齊雲終於開口。

他冷聲道:“殿下焦尾琴都已另付他人,還說什麼良夜撫琴?”

當初齊雲送給穆明珠的焦尾琴,被她半是賭氣轉贈給了謝鈞。後來齊雲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使得謝鈞主動命人來還琴,又被穆明珠以焚琴威脅,逼來人抱琴而歸。

一架焦尾琴,引得兩人一番大爭吵。

此時聽了齊雲的詰問,穆明珠非但不惱,反而心中把握更多了幾分,情知齊雲這是開出條件來了。

“我也後悔得緊,真可惜了你贈我的那架焦尾琴。過陣子等謝鈞訪名山回了建康城,我便同他要回來。”

原本引得兩人大爭吵之事,此時穆明珠半醉中提起來,彷彿水過無痕,絲毫不存芥蒂。

齊雲微微一愣,這是他不曾預料到的反應。

穆明珠趴在車窗上,含笑靜望著少年,三分醉意佯做出七分,就手拎起蕭淵所贈的半壺梨花白,摸出車內抽屜中的玉杯,滿斟其中,隔窗遞向少年,柔聲道:“雨夜溼

寒,你喝杯酒暖暖身子。”

平素的穆明珠是人前尊貴的公主殿下,全天下除了皇帝,再沒有能讓她俯就之人。可是當穆明珠打定主意要討好一個人的時候,她也有百般的手段、千般的眼色。

馬車角上掛的宮燈,在雨絲中放著朦朧昏黃的光,灑落下來,照得絲雨如銀針,而女孩的素手宛如凝脂軟玉。

這樣一個人,這樣一雙手,送到他面前來的一盞酒,縱然是鴆酒,又有何妨?

齊雲攥著馬韁的手一緊,又鬆開,伸臂去接那玉杯。

彎弓射箭行雲流水一般的少年,此時的動作卻透著幾分僵硬生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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