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躺在柔軟的茸草之上,只覺渾身沒有一根骨頭是足夠堅硬的。
他仍是垂眸看著自己不受控制的手。
姜妙戈便坐在一旁,手勢溫柔得撫過他的額髮。
有水珠從鐘乳石上滴落下來。
規律的滴答聲,在溶洞中此起彼伏。
姜妙戈不知不覺中, 伏在自己膝蓋上睡著了。
她又一次做了噩夢。
還是那一頂熟悉的明黃色床帳子,她躺在床上,呆呆望著床帳頂,心裡充滿了恐懼——她感到渾身無力,像是沒有辦法自保的兔子。
她聽到床邊腳步聲越來越近。
有人壓在她耳邊,嘶聲道:“騙朕!還在騙朕!”
下一瞬,她看到冰冷的刀刃,抵在自己喉間。
“這是斬仙刀。”那人說,“據說是世間最痛的刀。”
她覺得這聲音熟悉,卻怎麼都想不起究竟在哪裡聽過——又或者是她不願意記起。
“如果可以,朕真希望你不必經歷這樣的痛苦。”那人如是道。
夢中的她感到恐懼,並且有了預感。
她做過太多次這個夢了,清楚自己接下來將要承受,拼命掙扎著想要醒來,卻只是徒然。
冰冷刺骨的刀,旋轉著捅進了她的心臟。
痛!
徹骨的痛!
哪怕死去活來千百次,都不會忘記的痛。
姜妙戈在噩夢中哀嚎、求肯、甚至痛哭,她知道這是噩夢,掙扎著想要醒來,卻無法逃脫。
“妙戈。”一道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像是草木掩映下隱約湧動的泉水,將她從最深的夢魘中喚醒。
姜妙戈醒過來,發現自己仍伏在膝蓋上,臉上卻已經溼透,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又做噩夢了。”太子玄燼已經很習慣女孩的噩夢,他仍因為無力躺在茸草蓆子上,卻竭力伸出了一根手指,點在了女孩眉間。
誰知道姜妙戈這次卻一扭頭,避開了他的手指。
“妙戈?”太子玄燼愕然。
姜妙戈悶聲道:“哥哥才受了那麼多惡念。這些負面的情緒對你不好。”
太子玄燼一愣,道:“妙戈想要我開心嗎?”
姜妙戈眼睛亮閃閃的,道:“當然!只要能讓哥哥開心,我做什麼都可以!”
“那你靠過來。”
姜妙戈探身過去。
太子玄燼再度伸手,在女孩疑惑的目光中,固執得把手指點在了她眉間,道:“為妙戈消除噩夢帶來的負面情緒,就是我最開心的事情。”
“太子哥哥……”姜妙戈望著眉目溫潤的太子玄燼,感受著乍醒來時滿心的恐懼痛楚都越來越淡,想到小天道的話,怎麼都不能相信這樣美好的太子哥哥會變成小天道口中可怖的魔尊。
可是在太子哥哥溫潤的眉目之間,那一團紫色的火焰卻已經存在——那樣明顯,難以忽視。
就在此時,溶洞外忽然傳來紛雜沉重的腳步聲。
雍池與宋元澈等人,方才被太子玄燼魔化時的紫色火焰駭住,紛紛逃走。而斷後的女將軍嬴山君也隨後離開。
現下定然是雍池召集部眾,去而復返。
姜妙戈猛地站起身來,伸手在潭水上方,凝水為冰刃,眉目間覆上一層嚴霜,“哥哥在此處稍事歇息。我去前面,會會鼠輩。”
話音未落,她已手持冰刃,衝向溶洞口。
這次領兵前來的的確是雍池本人,還有宋元澈、季白、姚紫等人。
姜妙戈衝到洞口,冰刃一劃,氣浪掀翻前列計程車卒,徑直直撲宋元澈。
“當初就是你侮辱太子哥哥。”姜妙戈神出鬼沒,已經繞到了宋元澈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