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芥道:“自從師父被送去看守內教場,一直都安分守己的,未有僭越之心。求您救救公公。”
“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聽人說……”董芥擦了擦臉上的淚,結結巴巴道,“皇上要殺公公,聖旨都在龍案上擺著呢。”
第六十七章麻雀
“胡說。”何安道,“陛下的聖旨寫了什麼,你們怎麼知道?況且陛下要處置個內臣,需要下聖旨?”
董芥咬了咬嘴唇:“不管是怎麼知道的,求您了,何爺,救救我家師父。”
何安猶豫,他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兩圈。
“何爺,我家師父雖然說是做的事情十惡不赦。可是當初可是為了救您啊才走上這條路。之前陛下登基那聖旨可也是師父所為,您、您可真這麼狠心?”
何安恨鐵不成鋼的瞅了眼董芥。
“平日裡那麼穩妥個人兒,怎麼這會兒糊塗了?”他道,“聖旨這種胡話這會兒能說嗎?為了救你師父什麼都敢亂講?”
董芥一驚。
他垂下頭,在地上跪著半晌,肩膀抖動,哽噎起來:“那、那師父是不是就沒救了?您與陛下那麼親近,這事兒也不能求嗎?”
屋子裡就剩下他微弱的哭聲。
過了好一陣子,何安道:“你先別急,這夜都深了,各宮各殿都落了鎖。難不成為了這事兒還要夜闖養心殿不成?明日清早咱家就去求求陛下,興許還有指望。”
董芥一喜,連連磕頭道:“謝謝何爺,謝謝老祖宗!”
喜樂把人送了出去,回來就瞧見何安坐在床邊發愣。
“師父,要不睡下吧。”喜樂道。
何安過了好半天才瞧他:“喜樂,你說陛下會不會聽咱家的。”
喜樂一笑:“嗨,您現在是什麼人,您說話不管用,這天下可沒人說話陛下會聽了。”
“……就怕這個。”何安道,“就怕這個啊。”
“陛下不是那樣的人。”喜樂道,“您對陛下的千般心思,徒弟們都瞧在眼裡,陛下也是瞧在眼裡的。您要把心放寬囉。”
“人是不是就這德行。怎麼都不知足。”何安道,“以前跟陛下都偷偷摸摸的,天天就想著等陛下登基了,日子就好了。可如今……咱家心底怎麼這麼亂呢?”
“陛下不會的。”
“你不知道,今兒咱家看的票擬裡,好幾個讓陛下趕緊充盈後宮的。”何安說,“陛下龍潛時的王妃這已經是說死了,他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歷朝歷代哪個皇帝是這麼過日子的?陛下不會……可諫臣們能允許嗎?這大端朝的血脈難道要讓陛下斷送在咱家身上?那咱家是個什麼東西?不僅是個奸佞,還是個禍國殃民的奸佞嗎?”
“這……”
“當了皇帝才是不能任性妄為。”何安苦笑道,“以前咱爭風吃醋,陛**邊的誰都瞧不慣。以後呢……咱家得替陛下這千秋萬代著想啊。不僅不能再這麼不識大體,未來咱家不僅要勸諫陛下,還得給陛**邊塞人。管他男的女的……只要是陛下喜歡的,咱家都……”
他猛然咳嗽了兩聲。
喜樂嚇了一跳:“師父!”
“出去。”何安咳嗽著道。
“師父!您悠著點……”
“咱家讓你滾出去!”何安氣急,怒道。
喜樂再不敢說話,從裡屋退了出來,在門口站著。
從後廚房那邊傳來響動,不消一會兒喜悅就託著個碗過來,裡面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藕粉。
“師兄,給師父準備的宵夜。”
“師父正生氣,怕是不吃。”喜樂道。
“為什麼呢?吃了也許就不生氣了。”喜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