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了府。
何府的牌匾還在,偏門讓人給撞開,門後的大扛也壞了。
府裡更是亂成一團。
能見到當時有人來抄家逮喜悅時候的陣仗。
下人們跑的跑走的走。沒剩幾個,都正在收拾屋子。等何安進來了,一時都愣了,張大廚哭著給何安行禮:“老爺,你可要把喜悅這孩子給救回來啊。我的喜悅兒啊,不知道會不會餓著,會不會遭了人欺負。”
何安煩著呢,哪裡想理他。
把他扔給喜平安撫,自己匆匆進了屋。
什麼內庫財庫統統不看,徑直就去了書房。
書房果然如他所料,被抄的面目全非——關贊那老不死的嫉妒他字寫的好,這次逮著機會了肯定是要把他寫過的統統燒了撕了。
那個裝著殿下賞賜之物的寶匣,也讓人翻了出來,盒子裂成幾片。
那剛得了賞的帕子,揉成一團,壓在倒下的椅子下。何安冷著臉色把它小心撿起來。
早些時候殿下那提了兩句詩的便箋,被從小匣子裡拽出來,估計也以為是他寫的,被撕的粉碎。
還有那端硯。
紅匣子爛開,硯臺摔碎在地,缺了好幾個角。
撩裙子蹲下去撿硯臺,剛把硯臺端在手裡,紅匣子一動,從裡面露出一張銀票。
五千兩……
想起來了。殿下那日來是送禮的。
不是記得他何安是江月。
怕是更不會記得他是當年被殿下照拂過的小太監了。
自己誤錯了情分,憑空跟殿下那般熟絡……殿下也是個好人,沒覺得自己冒失,更沒點破層層繞繞的。
留了一兩份體面給自己。
這碎了的硯臺,一時間就跟碎在了何安心頭一樣。
一滴淚,就那麼落了下來,落在那碎掉的硯臺上,順著硯臺,滴落在那白紙黑字的五千兩銀票上。
“嗚……”何安嗚咽一聲,緊緊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
他這會兒痛的厲害,反而不難受了。
只覺得堵得慌。
恨不得馬上撕碎了衣服,剖出個真心來,就這麼送到殿下面前去,跟他說自己什麼也不求,就求做他個座下鷹犬,並無旁的什麼不該有的念想。
看著自己這些年來,一點點攢著的,當成寶的東西,讓關贊那個老傢伙作踐。
又想到殿下也許根本不記得自己這麼個奴才。
種種不過是自作多情。
就更痛。
更惱火。
瞬時間,那怒火燒過了脊樑骨,從後腦勺燒上來,燒得他理智全無。
如果不是關贊無事生非,他怎麼會知道這檔子事兒!
若不是關贊摔了他的寶貝。
他還稀裡糊塗的偷著樂,怎麼地,不行了?!
偏偏要來為難他!
戳破了迤邐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