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去的遲了。
塞了銀子給守衛,上了北安門,從北安門城樓上往外看出去,只有皚皚白雪中的市井模樣,一路的雪早就被踏得細碎,哪裡還有五皇子一行人的蹤跡。
天寒地凍的,風又打,城樓上沒有其他人。
他按著懷裡那個錦囊——裡面裝著年跟前兒五殿下送他那個珠子。
珠子死死按在懷裡,按得他心口生痛。
在風雪中,他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哭什麼!”身後又個蒼老的聲音道。
他嚇了一跳。
回頭去看,是直殿監掌印何堅。
“幹、乾爹……”
“哭個什麼勁兒。”何堅呵斥道,“罰不受完,就敢跑了,要不是我過來巡查,怕還瞧不見你這混不吝的樣子!”
何堅不罵他還好,一說他,何安哭的更心酸了:“乾爹,殿下人呢……五殿下呢……”
“你來晚了。人已經被送出城了。”
何堅的聲音冷硬,說出來的話也像刀子一樣剌開何安的心。
他痛哭流涕,哽咽的說:“殿下就這麼走了。”
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從此這皇城裡,他何安一點念想也沒了。
何堅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怪笑一聲:“小安子,你妄想什麼呢?在這宮中,一個奴才的命、抵不過一條狗。這麼多年你還看不明白?你還敢去愛?一個奴才,憑什麼愛?”
何安被他的話下了一跳,抖如篩糠:“乾爹,我不沒有,我不敢……我怎麼敢……”
他的爭辯如此無力,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何堅已是拂袖而去。
何安回頭去看那宮牆之外……
那是他永生永世也去不了的地方。
而殿下走了……
殿下不要他了。
*
“您想怎麼罰都成。您就是、就是別走……別不要奴婢了……”何督公好像回到了八年前,跪在地上期期艾艾的說。
“我什麼時候說不要你了?”趙馳道。
何安怎麼能說呢。
他怎麼能告訴殿下,八年前殿下就那麼走了……自己本身萬念俱灰,就靠著想幫他回來這一絲念想,苦苦撐了八年。
“只求殿下息怒。”何安哀求道。
趙馳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過了好一會兒,他把落淚的何安從地上扶了起來,仔細為他整理了衣冠,看到他臉上紅印漸消嘆了口氣。
“我這個人隨性慣了,之前多說了些油腔滑調的話。何督公千萬別往心裡去。”趙馳說。
這話聽著就不像什麼好話。
“殿下……”何安急了,又要跪,被趙馳牢牢鉗住手臂。
“你別急。”趙馳說,“今日今時此刻,這事情都說不清楚。也不適合說清楚。何督公你先回去,我也回去。都冷靜冷靜。待這遭事情了結了再……”
“殿下,奴婢錯了,奴婢錯了!您別說了。”
趙馳安慰的笑了笑:“督公是個較真的人。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