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馳一愣。
抬眼看見何安坐在對面聽戲,他不過是禮貌性打個招呼,怎麼就讓這位何督公誤會了?
“倒沒什麼事,我在京城熟人不多,見到督公心裡高興。”趙馳給何安倒了碗茶,也不說破,“督公來做,一起聽戲。華老闆的嗓子啊,響遏行雲,值得細細琢磨。”
他倒完了茶,手裡的茶壺剛要放下,何安就已經小步到了他身邊,接過了茶壺,本來垂首的何督公如今抬眼,看了趙馳一眼。
殿下說見著自己高興。
臺上戲子正唱著些鶯鶯燕燕思念百轉斷愁腸的曲目……
倒讓何安這份謹小慎微的小雀躍有了些子自心眼裡冒出的酸楚——今日是華雨澤,明日是萬貴妃,後日宿在照夕院裡,男男女女誰都能跟殿下親近,唯獨自己不行。
平日裡他罵萬貴妃不知檢點,罵華雨澤臭不要臉,罵**們下九流的貨……可他自己連個全須全尾的身、子都沒,連下九流的邊都攀不上。
宮女二十五了還能出宮尋個好人家。
他這樣的太監,這輩子都會爛死在這染缸之中,無人可救。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想著往上爬,越爬的高,手裡的權力越大,對殿下就更有用點,離殿下就越近一些。
他沒什麼奢望,能跟今日這樣,站在殿**後伺候著,便滿足了。
何督公道:“奴婢站著伺候殿下就好,殿下看著奴婢高興……奴婢就站近些。”
細聲細語之中帶著些真情實意的欣喜。
趙馳回頭看他。
那天東安門下的何安,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跟現在重疊在了一起。
說不上來是個什麼眼神,卻讓趙馳心頭微微一動。
“何督公坐吧。”趙馳道,“這戲且得一會兒,您往二樓這麼一站,明天京城裡怕是要傳開了。”
“是。”何安也不好再推辭,側身坐在趙馳下首,心不在焉聽了會兒戲,想到封藩的事,已經有點坐不住了,湊過去小聲說,“殿下,封藩的事……”
他話剛起了個頭,趙馳本來慵懶的眼掃過來,銳利的猶如刀子一般,看得何安瞬間清醒,頓時閉了嘴。
趙馳這又聽了一刻鐘,把窗子收了,這才起身坐到靠裡的榻上。
何安連忙跟著走到面前,躬身站著。
趙馳問他:“何督公怎麼忽然不講了?”
“奴婢多嘴了。”何安說,“殿下莫怪,殿下……封藩的事兒,奴婢還是想勸勸您……”
趙馳素來不是什麼不識風情的傻子,束手束腳放不開,這會兒動了心,重新去打量何安,倒看出幾分不一樣的風情來。
安靜。恭順。體貼入微。
身形修長不佝僂,腰帶束著顯得他腰細緻的很,腰臀比例恰到好處……就算趙馳風流慣了,也忍不住想這何督公馬面裙脫了是什麼迤邐的模樣。
最好看就是他那雙眼睛。
平時裡見他對其他人慣是冷漠,一到自己面前,眼睛就水汪汪的顫淋淋的,跟只兔子似的,乖覺的很。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長得怕人了,跟自己說句話也是鼓起勇氣義無反顧的態度。
“何督公可有家眷?”趙馳莫名其妙的問他。
何安一愣,但是下意識的已經順著殿下的話作答:“奴婢一個太監,沒有家眷。”
“宮中不是興對食嗎?”
“奴婢沒有對食。”
“何公公倒是潔身自好。”趙馳道。
“奴婢不敢。”
“何公公,可有人說過你模樣清秀。”
說到這裡,何安才琢磨出點意思來,臉上頓時有些燙了,結結巴巴的開口問:“殿、殿下問奴婢這個是、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