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淵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如今寧夏有難,無人可獨善其身。我等定竭盡所能守住靈州,等待將軍帶援兵而來。”
“好!”步項明大喊一聲,“告辭了!”
步項明一揮手,騎兵隊伍便沿著黃河大堤向北而去。又在遠處分成了兩隊人馬,向著不同的方向,帶著不同的使命離開。
遠處震撼大地的韃靼鐵騎,猶如黑雲向著寧夏鎮方向飄去,蕭殺聲似乎也遠去。
趙淵過了半晌,回頭看想身後眾人。
遠處是近百騎兵,再近一些的是陶少川,手扶腰間苗刀,警惕護衛。在他身側的則是謝太初。
趙淵有一時的恍惚。
從對謝太初的排斥,到妥協,再到一對一求教……他似乎適應了這樣的關係。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定義這樣的關係。
他依舊歡喜謝太初。
可天壽山下的鮮血和屍體像是一把鐮刀,在他與謝太初心間劃出了不可跨越的天塹。
“殿下可準備妥當了?”謝太初問他,“殿下想好了?”
趙淵回神看他。
眼神逐漸堅毅。
身後是近百萬手無寸鐵的大端子民,容不得他兒女情長悲春傷秋。
伏屍百萬,只配做權柄點綴。
流血漂櫓,抵不過皇權莊嚴。
匹夫一怒,不過血濺三尺。上達不了天聽,更玷汙不了高坐廟堂中的那些人們的衣襬。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數千、數萬、數百萬人的死亡又如何?
他們不在乎一個螻蟻的性命,更不會關心下一刻就灰飛煙滅的塵埃。
連天地聖人都袖手旁觀,便應該?
“我想好了。”趙淵回答。
為了這個答案,他浮萍於世,無家可歸,親人幾無。
為了這個答案,他墜落塵埃,衣不附體,食不果腹。
為了這個答案,他經過戰亂,見過殺戮,亦手刃敵虜。
“你說天道無親。我想明白了。”
“天無憐人之意,人自憐之。天無善人之仁,人自善之。”
“天道無親,可斯人有親。”趙淵看向謝太初堅毅道,“這,便是我的答案。”
蕩寇
趙淵一行人順黃河大堤一路南下,直奔靈州而去。
原本水土豐饒的塞上江南已變了模樣,韃靼人的鐵騎剛過,皆是軍戶所在的村落,多有奮起殺敵的痕跡。
然而屍橫遍野,活人也幾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