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馳一笑,瞧他道:“我雖然做人風流,卻絕不強人所難,只講究你情我願。既有鍾情之人,這種耽誤人女子一生的事兒,是決計做不出來的。”
何安心頭微微的好受了些。
不過……鍾情之人是誰?
他有些怔忡。
殿下還有鍾情之人……
話說到此處,趙馳才拉著何安緩緩入座,在亭子裡的燈光下,瞧出這何廠公今日有些不同。
他晚上回來換了身素色道服,頭髮披散在身後用玉帶束縛,長髮披散在身後,有幾縷頭髮調皮的,在他肩膀上駐足。
從不塗脂抹粉的何廠公,今日略施粉黛。
那淡淡的粉,粉粉的唇,青黛的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美的恰到好處,與月交相輝映。
趙馳剛在西苑沒喝太多酒,這會兒已是醉了。
趙馳拿了酒杯飲了兩口,眼神卻灼灼的瞧著何安,一刻也不放鬆。
何安戰戰兢兢的,給他倒酒夾菜,過了一會兒,實在是受不了那眼神,硬著頭皮問了一句:“奴婢斗膽問殿下……您鍾情之人是、是?”
趙馳瞧他:“可不就是何廠公嗎?”
何安頓時臉色一紅,垂首道:“殿下莫要說笑了。您就算再寵奴婢,奴婢也有自知之明,擔當不起。”
“哦?”趙馳有些納悶了,“不是廠公,那能是誰?”
這話倒問住了何安,他手裡的酒壺一頓,才又緩緩斟酒,聲音柔和道:“奴婢不知道……只覺得應該是為大家閨秀,配得上殿下的,未來成為殿下的王妃,與殿下舉案齊眉白頭到老……那關中腹地,八百里秦川,最是肥沃。屆時殿下封了秦王,入了陝西,未來奴婢、奴婢在京城,會日日燒香朝西南叩拜,為殿下和王妃祈福。”
他說道這裡,悲從中來,聲音不由得哽噎。
“奴婢是沒這個命,想著這一生一世都伺候您的,怕是不能了。”
何安說完這話,知道自己不該喜慶日子裡落淚,連忙拭淚,強笑道:“瞧奴婢這賤嘴,吉利日子說這麼喪氣話。殿下當了王是好事兒,以後奴婢該改口稱您一聲王爺。”
他從桌上端起酒來,恭敬道:“王爺,奴婢敬您一杯。祝您年年今日,歲歲今朝;春風得意,看盡長安。”
氣氛變得有些低落下來。
趙馳想說,他雖然風流,可一旦鍾情,便是一生一世。
可他也知道,這話,何安是不敢信的。
甚至他如此執著,甚至都並不算重要。
何廠公只要他好,只要他歡喜,便什麼都夠。
……可這恰恰戳中了他的死穴。
自己之前跟白邱說的輕飄飄,什麼鴻雁千里書信傳情。真真兒喜歡上一個人,誰不是恨不得將人揉碎了跟自己合二為一,連分開一刻都是多餘的痛苦和無奈。何況後半輩子永不能見都算是萬幸,萬一生死不由命,一個在人間一個在地獄……
那是何等磋磨人的日子。
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心痛難耐。
他趙馳並不想,也不願過這樣的日子。
“廠公,不必傷心。”趙馳摟著他入懷安撫道:“這事情來的突兀,什麼安排都沒有,什麼思路也沒有。可以說是讓人措不及防。可未免不會有可以迴轉的機會。”
何安一愣:“殿下有破解之法?”
趙馳沉吟道:“大約是有個思路,還得再想想。”
何安這才稍微有了安慰,他點點頭,乖順的說:“都聽殿下的安排。”
“真的?”趙馳問他,表情已經變得不太正經了,何安便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小王送給廠公那珠子,還在身上嗎?”趙馳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