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體貼入微,關懷備至,甚至可以說把她捧在了手心裡去寵愛,怎麼會捨得算計她、傷害她呢?
他不會的。
他肯定捨不得。
就這樣,她的內心產生了一杆天平,一側是信任,一側是懷疑,然而沒有一側能夠令她徹底站穩立場,於是乎她開始在天平兩側來回反覆地跳橫,結果就是把自己弄得很累,心力交瘁。
因為她的心不在焉,所以這場與設計師的見面很快就結束了。
返程的途中,天色依舊是陰沉沉的,落雨不斷。
蘇顏再也沒了來時的興奮與期待感,一言不發地望著車窗外。
雨下的很急,噼裡啪啦地打在車窗上,形成了一道道水流,又匯聚成了一層水幕,徹底覆蓋了車窗,扭曲了窗外的景色。
蘇顏的瞳孔逐漸失了焦,目光呆滯空洞,腦海中盤踞著一個揮之不去的想法:如果這場雨能夠持續到明天,並且愈演愈烈,她是不是就了不去領證的藉口了?
她已經不敢和他結婚了……
忐忑許久,蘇顏終於鼓起勇氣開口:“明天、要是下了雨,我們可不可以、改天再去領證?”為了使自己的說法能夠站得住腳跟,她又補充了一句,“我不喜歡下雨天,不吉利。”
“當然可以。”
白星梵的語氣十分溫和,全然出乎蘇顏的預料。
她猛然扭過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她原本以為,他一定會很生氣,沒想到竟然這麼輕鬆地就答應了她?
白星梵的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我會尊重你的一切決定,但結婚並不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我擔心長輩們會不高興。”
這倒也是。
結婚是兩個家庭之間的事情,領證的日子是早就訂好的,也不能說改就該,不然怎麼跟長輩們交代呢?
蘇顏忽然有些難堪,還特別的茫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她愛他,卻又懷疑他,所以不敢輕易地把自己交付出去。
正不知所措之際,她又聽到白星梵說:“我的家人也會尊重你的決定,你不必擔心他們,至於叔叔阿姨那裡,就需要你去勸說了。”
他這是,在給她臺階下?
蘇顏有些詫異,同時又在心裡長舒了口氣,立即說道:“你放心,我肯定會跟我爸媽說清楚。”
“嗯。”
蘇顏頓時有了種如蒙大赦的解脫感,仿若一隻小鳥掙脫了牢籠。
白星梵默然不語地看著她,少頃後,輕啟薄唇:“真的不想結婚了?”
他的瞳孔漆黑深邃,猶如萬丈深淵,蘇顏心慌意亂,下意識地別開了自己的目光,語無倫次地解釋:“不不、是,我、我只是討、討厭厭下雨天。”
白星梵神色淡淡:“我明白了。”
然而他的反應越是淡然,蘇顏就越是驚恐,如同一隻驚弓之鳥。
接下來的這一路上,他們兩個之間沒有再產生一句對話,車內的氣氛壓抑到令人窒息。
司機直接將車駛入了金色瀾灣小區的地下停車場,將車停在了蘇顏他們家所在的樓層之下。
車身還沒停穩,蘇顏就開啟了車門,也不敢去看白星梵,低著頭匆匆說了句:“我走了,拜拜。”然後迅速下了車,頭也不回地朝著電梯間走了過去,腳步急切而迅速,像是在逃離什麼似的。
白星梵坐在車內,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右手食指漫不經心地輕點著扶手箱。
待她的身影消失後,他將前後排之間的擋板放了下來,聲色冷然地對司機命令:“明早七點半,準時來接太太。”
他一點也不擔心她會食言。
無論她想不想,都必須和他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