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六點才吃上。
也是在吃飯的時候,司徒朝暮才真正地見識到了毛三和呂四的食量:一人六個包子打底,完事兒還得再吃點菜喝兩碗豆漿填填縫。
怪不得顧晚風執意要包那麼多包子呢, 但凡少一點兒都不夠吃。
真可謂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顧晚風要是沒點實力, 根本養不起這倆徒弟。
不過吧,青春期的小夥子, 能吃絕對是好事兒,身體健康比什麼都重要,保證學業的前提也是吃飽喝足。
為了不影響毛三和呂四晚上寫作業, 一吃完飯司徒朝暮就帶著周唯月離開了。顧晚風則騎上了摩托車, 說要去送送她們。
然而在臨行之前, 司徒朝暮又忽然想到了什麼, 立即推門下車,快步繞到了車尾, 開啟後備箱,從裡面抱出來了一件用透軟的透明塑膠膜包裹著的樣式老舊卻保養得當的黑色小皮襖。
“毛三兒!”司徒朝暮一邊快步朝著露天小廚房走一邊熱切地喊。
毛三才剛把那張摺疊小木桌放回原位,聽到自己名字後,立即抬頭看了過去。正站在水池邊刷碗的呂四也抬起了腦袋, 好奇地看向了司徒朝暮。
“這個,你媽媽的衣服, 還給你。”司徒朝暮抱著皮襖走到了毛三面前, 笑意盈盈,感慨萬千, “我還擔心再也沒法兒把你媽的衣服還給你了呢, 幸好咱倆又見面了!”
毛三愣住了, 呆滯又驚訝地盯著司徒朝暮手中捧著的衣服,整個人懵懵的,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司徒朝暮不得不出言提醒他:“你忘記啦?那年在碧嶼村,咱們幾個一起去聖水湖玩,大冬天的湖面結了一層冰,我掉進了冰窟窿裡,出來後衣服全溼透了,沒換洗的,穿顧阿姨的衣服吧還不合身,特別大,然後你就從家裡把你媽的舊衣服給我帶過來了,我穿上剛剛好!”
伴隨著她的講述,毛三的記憶這才一點點地恢復了:“哦,哦哦哦,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您還是為了救我和周唯月才掉進冰湖裡的,後來是我師父把您給撈出來了,陳老四她孫女陳舞歌騎著馬把您送回了家!”
“對!對對對!”司徒朝暮激動又高興地點著頭,“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一點兒不錯!
並且還有些懷念當初的青春歲月,太肆意了。雪山腳下的一群鮮衣怒馬的少年們。
“原來您還一直留著呢。”毛三驚訝又驚喜地從司徒朝暮的手中接過了媽媽的衣物,情真意切地說了聲,“謝謝您!”
“要謝也該是我謝你呀!”司徒朝暮道,“要不是你媽的這件衣服,我早凍死了。”
毛三嘿嘿地笑了笑,赧然地撓了撓灰撲撲的頭髮,看起來傻乎乎的。
直到司徒朝暮的小轎車開出小院大門之後,毛三才低下了頭,仔細地、認真地、目不轉睛地瞧看著被自己捧在手中的黑色小皮襖。
當初跟隨著師父離開碧嶼村的時候走得急,又是深更半夜,他只來得及帶走了外婆留下來的一副耳環和一隻手鐲,其餘什麼東西都沒帶。七年後再回到碧嶼村時,無人照料的家中大部分物件都已發黴或被小蟲啃食了,包括一直被鎖在木箱子裡面的媽媽的衣服,就連那個箱子都被螞蟻啃的全是窟窿眼了。
與媽媽有關的所有物品都成了時光的腐蝕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