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變化,他吃了太多苦,心裡藏了太多事,沒有小時候那麼愛笑愛鬧了,長大了,懂事了,也沉悶了。大將軍變成了江湖客,我這輩子都看不到他穿軍裝的樣子了。”
“但如若當年跟在我身邊的人是他,縱使他如今沒有軍裝加身,也必然會是佩刀容臭、錦帽貂裘,會和當年的冠柏一樣,成為整座東輔城內最耀眼的那一位少年侯。”
微風吹過,拂動了金魚池畔的梧桐樹冠。
映在水面上的樹影交錯縱橫,條條金魚悠然擺尾,皆若空遊無所依。
宋老爺子佇立在樹下,雙手負後,面色黯然地盯著清澈水面,目光滄桑而寂寥,神色也愈發的蒼老了,像是在頃刻間卸掉了渾身的氣勢,終於露出了一位年邁老者應有的模樣。
他接連失去了兩位少年侯。
一位英年早逝,一位求而不得。
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可司徒朝暮卻覺得自己應該感激命運的安排,不然,她是絕對沒有機會和顧晚風相識的,更沒有資格成為他的愛人——從小被精心栽培出來的意氣風發的少年侯,哪可能為了一個家境普通的女人放棄一切?就如同當今的宋熙臨一般。如果顧晚風當初真的留在了宋老爺子身邊,那麼他早就和她不是一個階級的人了。
正因為他被困在了山中,所以她才得以成為他的救贖客。
人家命裡的萬般無奈,卻成就了她的順風順水。
司徒朝暮慶幸萬分,卻又因為自己的慶幸而愧疚、羞恥,因為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宋老爺子和顧晚風的痛苦之上的。
可人類的本質都是自私的,即便已經得到了還是會貪心,會胡思亂想,會杞人憂天。
會害怕再失去。
司徒朝暮抿了抿唇,有些猶豫不決,但最終還是對宋老爺子說了聲:“無論在哪裡,他都是最耀眼的那位少年侯。他的人生也並非全然身不由己。顧阿姨離世後,他曾在這世間顛沛流離過八年,可無論生活如何艱辛,他都沒有放下顧家刀。如果他真想要成為大將軍的話,在這八年間的任何一天都有可能選擇棄刀不顧,所以,是他自己選擇了成為江湖客。他心中無悔,也沒有遺憾。”
宋老爺子安靜地聽完了司徒朝暮的話,寬厚地笑了笑,安撫著回了聲:“不用擔心,我不會強留他,更不會插手他的人生大事。他不姓宋,是我的孫子卻又不是我的孫子,更何況他還那麼有主見,我本事再大也鞭長莫及。”
老人家耳聰目明,歷經世事,火眼精金,任何小心思都瞞不過他。
司徒朝暮的小算盤被戳穿了,呼吸猛然一滯,無地自容,臉頰開始發燙。
宋老爺子又相當篤定地對她說了句:“那小子的脾氣倔的很,一旦認定了什麼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他既然選了你,就絕對不會辜負你,你大可放心,他就是你的,跑不了的。”
司徒朝暮:“……”
其實,您可以不用,把話說得這麼透,我很沒面子。
但宋老爺子卻選擇了直抒胸臆的表達方式,神色坦蕩又認真,光明磊落:“我絮絮叨叨跟你說這麼多,也不是為了讓你知道我有多遺憾、讓你體諒我,我都這麼大年紀了,什麼沒經歷過?遺憾的事兒多了去了,不足為道。我就是想讓你對小風好點。”
司徒朝暮終於明白了宋老爺子找她談話的用意,但還是略有一些不服氣:“我覺得我對他挺好的呀。”
宋老爺子終歸還是偏向自己孫子的,態度良好卻又有些小意見:“你不要對他那麼兇嘛,溫柔一點,而且也不要總是不理他,你都不知道他這幾天過得多煎熬,我看著心裡難受。”
司徒朝暮撇了撇嘴:“他還跟您告狀呢?”
宋老爺子:“誒呦,都用不著他跟我告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