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短劍也刺了下去,血紅的冰霜攀附上蘇明安的左臂,漸漸將其凝結成一塊寒冰。
“愛德華。”蘇明安說:“你以為自己是獨立的存在,卻不知道……”
愛德華手上又出現了一柄精良的劍——他的武器裝備似乎用不完一般,將劍刃刺入蘇明安的左腿,看著鮮紅的血漫出來。
“卻不知道。”蘇明安的語聲低了很多:“……人自從一生下來就被周遭的環境被動改造。我被其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樣,又被那些事情塑造成了如今的我。你以為自己的思想獨立自由,是原初之土,卻不知自己早就被背後的人塑造成了他們想要的模樣……”
又一柄閃著光的劍刃被刺入了他的右腿。
鮮血一瞬漫開。
“你總是說什麼燈塔燈塔。”愛德華冷笑著看著他:“你倒是讓它來救你啊?走到最後?我記得這是你說過的吧,你倒是站起來,擊敗我啊?”
豔紅的色彩漫開一大片,在光潔的地面上迅速攤開。
“……如果,如果被選擇的不是我的話。”蘇明安笑了,在多次死亡的折磨下,他的精神狀態從很久之前就越來越差,他甚至覺得自己不像躺在冰冷的地面,倒像飄浮在雲端,以至於讓他說出了平日裡根本不可能說出的話。
他低低地說著:“……或許我,根本不會成為這樣子的我……”
“什麼?”愛德華來了興趣。
他也很好奇,這個人一直以來先知般的行動,究竟是從何而來。
“告訴我你的機遇,告訴我你執著的緣由,這樣,我便可以繼承你的意志走下去……你不是要成為燈塔嗎?既然失敗了,那不如就讓我繼續走下去,你也說過希望有人能擊敗你的對吧?”愛德華改變了語氣。
蘇明安唇角洩出鮮血,他眼神一瞬清明,而後什麼也沒說。
告訴愛德華,也沒用。
因為得到的人是他,
所以無可替代。
在他的時間線上,一旦死亡,只會不斷讀檔,重演曾經發生過的事。
這也就意味著,就算失敗了,對他而言,也永遠不會停止,只會重複。
對旁人而言,死亡意味著休息,意味著失敗,意味著重頭再來。
而對他而言,就只有“成功”這唯一一條路線可走,連一次失敗的死亡也無法嘗試。
不然,只有永遠的反覆。
這個擔子,他擺脫不掉。
片刻的沉默後,愛德華的眼神冷了。
他手中的劍刃動了:“……你想動搖我,但沒有意義,我不會因為你的任何話語而改變,所謂……第一玩家。我敬佩你的努力,但我也為你的無知感到失望……”
“愛德華,你被他們塑造得相當成功。”蘇明安的話瞬間激怒了他。
像是惱羞成怒,又像是不承認,愛德華其實早已意識到了蘇明安話語裡的真實,但他只是強行讓自己不去深想而已,他捏著劍柄,原本溫朗的面目一瞬猙獰:
“蘇明安——很好,我承認,你成功激怒了我。或許我會在之後對你的話語深思熟慮一番,也會思考一下那幫人存在的價值。不過,就現在而言,我已經不想再看到你說這些話了,你還是就抱著你自以為是的理想——去死吧。”
他極其憤怒地說著,手中的劍都有些握不穩。
而在這時,一直在說話引動對方情緒的蘇明安,終於抓到了機會。
他猛地伸出已經覆蓋上泯滅,變得漆黑一片的左手,直直地抓向愛德華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