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能分岔一個時間線,比如往盒子裡加入各種木頭,它也還是木頭,沒有產生新的物質,無論加多少次,也都還是木頭。但如果往裡面加入化學物質,產生了新的化學反應,那才會產生真正的變化。”
“也就是說,就算您希望我活下去,在這個關鍵時間節點,我也一定要抹去‘鬼’存在的痕跡,同時也會抹去我。因為‘我們’都是不應該活到現在的存在。”
“很抱歉,但我無法離開這裡。”
因為這就是命運。
她幼小的身軀擋在蘇明安面前,一步一步朝鬼走去,鮮血滴在地上,綻開一朵一朵鮮紅的花。
——“少女”。
她的影子拖曳在地上,透著燈火映照在蘇明安眼中。
——“少女”的命運是什麼?是懷著滿心不甘地死在手術室,是在這裡絕望地和鬼同歸於盡,是錯過與少年蘇文笙的約定,還是永遠停留在九年前的過去?
無論如何,她的眼前好像沒有一分一毫的未來。她的未來——早在九年前就被斬斷了。無論如何掙扎,如何回溯,她的死亡都無法避免,就像被關在罐子裡窒息的蝴蝶。
蘇明安伸出手,托住她顫抖的手臂。她的力氣太小了,琥珀之刀快要把她壓垮。
“我是適格者,適格者不去造福人類,人類就要倒黴了。”她日記本里的話語字字刺眼。
“在我父母去世前,你曾經救下了被家暴的我,我們約好了要一起長大。”
“男子漢這麼愛哭,將來怎麼救別的孩子啊。”
“如果真的有人來救你,以後一定要回來,搗毀這裡。”
——我回來了。
即使不是真正的蘇文笙,但是他回來了。他帶著滿腔滾燙的鮮血,帶著他尚未寒涼的心臟,回來了。
女孩的髮絲隨風飄揚,手中有隱隱的劍繭,蘇明安握緊她的手。
“拜託您,幫幫我。”小離的聲音很輕:
“憑我的力量不可能靠近鬼,您幫我靠近它,利用我的血,就能對它造成殺傷。”
“您別難過,我的死亡已經是過去式。就算您要執意救下我,也會有更多的人因我而死去,那是我不願意見到的。如今塔讓所有人見證了這段歷史,以後,就會減少類似的情況發生——那才是我想見到的。”
“您幫幫我,好嗎?”
蘇明安扶穩她的手。
像尊重當年光明騎士的赴死一樣,他同樣尊重如今小離的選擇。
握緊她手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許多記憶。
——當年,收養小離的親人死去後,很快有新的家庭收養了小離。他們對她動手動腳,把她當成家裡的保姆。直到他們意外受傷,小離不忍他們死去,把她的血餵給了他們。
從那一刻開始——噩夢降臨了。
因為善心,她暴露了她適格者的身份,這家人病好後,立刻把她賣給了研究所。
她被運往各地,接受各種檢測,承受了無數痛苦。直到有一天她坐在車裡,路過了自己的家,她看到了——那原本貧苦的家庭,已經蓋了一間豪華的大房子,金黃的麥田搖曳在風中,老人和子女們坐在家門口,和鄰居喝茶吹牛。他們賣掉她後,變得如此富裕,如此幸福。
而她坐在車裡,無論尖叫多少次喊多少聲救命,拍打車窗直到拳頭流血,都沒有人來救她。
被送入實驗城後,她被迫進行了各種實驗——飢餓實驗、燒傷實驗、冰凍實驗,她經常困苦於飢餓中,因為人們要觀察她身體的反應。手術刀割破她的面板,長針扎入她的身體,束縛帶限制她的行動,劇痛始終貫穿她的皮肉與骨骼。她毫無尊嚴,就像一隻躺在案板上的羊。
【她】依然源源不斷地被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