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又看他。
“不管怎麼樣,你這事兒不能糊塗,不能拖拖拉拉。你平時那橫衝直撞、天下第一、眼高於頂的囂張氣勢呢?”
“……你能不能說我句好話?”
“這可不像你啊,阿笙。”
夏澤笙沉默了一會兒,揮手離開:“我知道了。”
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秦驥果然還在等他。
秦公館安排了勞斯萊斯過來,等上了車,他摟住秦驥的胳膊,窩在情人的懷裡。
“騏驥海外的事情暫時消停了一些,我們今晚回公館。”秦驥跟他說。
“嗯。”
“誠叔問晚上你想吃什麼。”
“都行。”
秦驥有些奇怪,想了一會兒,不是很熟練地摸了摸他的額頭。
夏澤笙被他逗笑了,有些懶懶地問:“你幹嘛?”
“想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那也是發燒沒體溫計的時候才這樣感受體溫啊。你看我像是發燒了嗎?”
“小時候生病媽媽都會摸額頭……我以為是什麼必要步驟。”秦驥說。
夏澤笙接下來的話說不下去了。
他重新靠在了秦驥肩頭。
“我沒事,就是累了。”
“那你休息一會兒,到家了我叫你。”
“好。”
……已經是“家”了嗎?
他靠在秦驥的肩膀上,望著窗外發呆。
回去的時候還是高峰期。
路上一直堵著,通行不暢。
像是他的心境。
憋屈得很。
剛才和杭巍說過的那些話,一直在腦子裡反覆,一會兒是揣測秦驥的想法,一會兒是琢磨找誰來跟自己做戲。
只覺得腦子裡來回拉鋸痛得都快爆炸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昏昏沉沉地在秦驥肩頭睡了過去,那些腦海裡和車外的嘈雜聲,像是迅速地變幻,成了別的聲音。
逐漸地,聲音清晰起來。
是管風琴演奏出來的婚禮進行曲。
還有那些面容已經模糊了的賓客,瞧著他正在低聲議論的聲音。
夏泰和在他身邊,他挽著夏泰和的手臂。
夏泰和的面容在夢裡像是猙獰的小丑。
周圍所有賓客的面容也都成了慘笑的小丑。
他控制著不讓自己的慌亂完全外溢,繃著臉走到了司儀身邊,在即將成為自己配偶的人身邊站定。
這是上次相親宴後,他再見秦驥。
秦驥臉色漠然。
復古漿直的衣領上襯托著雪白的領結,讓他顯得尤其剋制,帶著清冷的禁慾感——如果他不是新郎的話,就不會在婚禮現場顯得如此突兀。
司儀像是所有婚禮現場那樣煽情。
逼他們重複了一遍誰都不會相信的誓詞。發誓要忠誠、互敬互愛、互相扶持,並且走向人生的終點。
那會兒的夏澤笙沒有考慮那麼多。
他只想趕緊結束這場鬧劇。
按照夏泰和答應的條件,他至少可以搬回公司宿舍,不用跟夏泰和再共處一屋。
這就是他的指望。
至於什麼愛情、忠誠、相伴的人生……那太奢侈了。
時間被拉長,每一秒都像是慢動作,命運總是跟你作對,所有難熬的時刻都像是要橫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