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努力的使自己保持鎮定,然而緊蹙的眉頭卻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他知道奶奶是她的唯一, 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向她通知噩耗。
手術室外的走廊很安靜,空氣中瀰漫著醫院中固有的消毒水味。
他緊緊地攥著手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先問了一句:“剛睡醒?”
他沒有直接通知她奶奶被送進手術室搶救的訊息,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這麼做了,這顆傻桃子一定會瞬間奔潰,而且她現在還是獨自一個人在家,他不想讓她擔心害怕,所以他的語氣也十分自然,並沒有透露出任何緊張情緒,
陶桃回答:“恩,醒了。”
程季恆另外一隻手已經攥緊了拳頭,語氣卻依舊自然鎮定:“睡醒了就來醫院吧,奶奶需要你,儘量快點。”
陶桃輕聲回道:“好,我現在就起……”話說到一半,她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的地方——程季恆從來不會催她來醫院,一次都沒有——心臟猛然一提,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聲調急轉而上,語氣中盡顯慌亂與擔憂,“奶奶怎麼了?”
走廊裡的空氣似乎凝固了,程季恆的呼吸猛然一窒,怔忪了兩秒鐘後,強作鎮定地回道:“身體有點不舒服,不過應該沒什麼大事,蘇醫生在給她做檢查。”
陶桃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她有預感,程季恆在騙她。
奶奶的情況一定很嚴重,嚴重到他不敢對她隱瞞的程度,不然他不會給她打電話,也不會催著她去醫院。
像是腦袋上忽然懸了一把隨時會落下的刀,她開始害怕,心中一片茫然不安,聲音也開始發顫:“我、我現在就去醫院。”
“嗯。”程季恆不放心地叮囑,“路上小心點!”
教職工家屬院所在的那條街上不好打車,公交車又太慢,所以這顆傻桃子一定會騎車來醫院。
他最擔心的就是她來醫院的路上會出事,也正是如此,他才不敢直接告訴她真相。
其實他很想回家接她,但他必須留在手術室外,隨時準備著應對突發狀況。
陶桃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直接掛了電話,匆匆地換上了衣服,連臉都沒洗就衝出了家門。
她是真的很害怕。
已經害怕到不知所措。
或者說,自從奶奶生病住院後,她每天都在害怕奶奶會離開她,只不過一直在壓抑著這種害怕而已。
此時此刻,在心中積攢了許久的恐懼徹底爆發了。
自從父母死後,奶奶就成為了她最後的依靠,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從來不敢想象如果奶奶也離開了她,她該怎麼辦?
她不想成為孤兒,也害怕成為孤兒。
她不想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想要爸爸媽媽,想要奶奶。
還沒走出單元樓,陶桃就已經哭得淚流滿面了,極力壓制著內心的那股巨大的惶恐感才沒讓自己崩潰。
早晨的馬路上汽車川流不息,去醫院的路上,她完全忘記了程季恆的叮囑,將腳踏車騎得飛快,還連闖了好幾個紅綠燈,其中一次闖紅的的時候還差點被一輛轎車給撞了,幸虧那輛轎車及時踩了剎車,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到了醫院後,她匆匆地把車停到了腳踏車棚,一路狂奔去了住院部大樓。
堵在電梯門前的人群依舊是烏泱泱的一片,陶桃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樓梯,兩節並做一節地朝上衝,並且絲毫不給自己任何喘息的時間。
衝到七樓的時候,她的臉色已經開始泛白,呼吸極其急促,喉嚨裡也泛起了血腥味,胸膛內的一顆心更是憋得像是要爆炸。
然而奶奶卻不在病房,程季恆也不在。
那位護工正在給癱瘓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