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誰誰 第6節(3 / 7)

寸斷,又被女兒飽含怨恨的眼神生生凌遲,一時間痛不可遏。他搖搖晃晃地坐倒在椅子裡,看見冷眼旁觀,無動於衷的關素衣,沒來由的竟升起一股厭憎之感。若早知道這人如此冷心冷肺,他當初就不該同意兒女的哭鬧,世上哪有後娘會真心為繼子繼女考慮?可恨他竟昏了頭,把在關家經受的屈辱發洩在兒子身上,不應該啊!太不應該!蓁兒若是知道,定會更加怨他吧?

趙陸離越想越心緒難平,本只是對關素衣產生了一二厭憎,後來竟變為仇視。他直勾勾地看向對方,怒氣扭曲了臉龐,顯得極為可怖。

老太太雖急著去看孫子,卻也不想輕易放過關氏,嘶聲道,“把我日前交給你的賬冊、鑰匙、對牌都還回來,這個家我可不敢再讓你管,省得哪天望舒被你害死了,我還不知道。”

這話實在誅心,明蘭、明芳已臉色大變,關素衣卻還不動如山地坐著,一字一句開口,“難道說,這頓打,您二位還覺得打錯了?不怕說出來讓人笑話,我祖父幼時口吃,為糾正過來,每日含石子誦讀經文,直磨得唇舌潰爛,飲食難續亦不肯放棄,如今終成一代文豪。我爹自小與他走南闖北宣揚儒學,途遇艱險無數,幾經生死終成鴻儒。不但他們,我幼時也沒少吃苦,看看我這手,為練字磨出多厚的老繭。因是女子,落筆時力道恐有不足,父親便在我腕上綁沙袋練習,從五歲時的半斤,慢慢增加至現在的四斤,繩結將我的面板磨破一層又一層,到現在還留有難以消除的疤痕,終於使我練出一筆入木三分、鐵畫銀鉤的好字。亦有那年,我們一家行至漠河傳揚儒學,為防我受不了嚴寒而早夭,母親每日都要脫掉我的外袍,讓我僅著一件單衣在大雪中奔跑,更逼我跳入冰河內潛泳,那凍入骨髓的感覺,你們何人能夠想象?她是我血脈相連的生母沒錯,但你們說,她為何要這樣待我?難道是想害死我嗎?”

廳中一片寂靜,連老夫人都聽呆了,萬沒料到關家的家教竟嚴厲到如此程度。

關素衣放下袖子,掩住手腕與指節上的疤痕與厚繭,徐徐道,“正因為對我好,他們才會格外嚴厲。我三歲能誦《戰國策》,六歲能行文作賦,十歲已協助祖父教導比我年齡更大的弟子。我們關家人知道什麼是仁義禮智忠信孝悌,更知道克己復禮,明辨是非。反觀望舒,已經十歲的年紀,漢字他識得幾個?文章會作幾篇?君子六藝精通幾項?朝政時局又明白幾何?”

早年趙陸離在外征戰,並沒有時間教育孩子,老夫人又一味寵溺縱容,鬧到現在十歲上下,莫說行文作賦,連最簡單的字兒都認不全。關素衣不問,他們竟一點兒都沒覺出不對來,這一問,真恨不得鑽到地下去。

望舒他竟不成器若此!氣勢洶洶的二人,此時既羞愧又頹唐,內心還隱隱產生焦灼之感。

然而關素衣接下來的話,卻猶如棒喝,令他們醒醐灌頂,“陛下欲以科舉選官,時間長了早晚會取代九品中正制,若沒有真才實學,望舒日後很難得到重用。且你們不必硬撐臉面,任誰都看得出來,現在的鎮北侯,與陛下恐怕沒什麼交情,相反還頗有齟齬。也因此,望舒處境更為尷尬。沒有學識,他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或許還能頂著鎮北侯的爵位安然到老,但你們看看他現在,狂妄、頑劣、口無遮攔、不忠不孝、大逆不道,連捋奪帝師與太常卿的職位這種話也敢輕易出口。是誰給他的底氣?他以為你趙陸離能取代皇上不成?或許大多數人不會與一個孩子計較,但你們就那麼肯定鎮北侯府沒有在外豎敵?沒有旁人安插的眼線?他們不會藉此彈劾趙家?正所謂天威難測,皇上能容你們一時,未必能容你們一世,某些齟齬,或許哪一天就會變成心中的尖刺,不拔不行。你們既已身處危困之中,難道不該低調做人,謙卑恭行?現在望舒還小,能用‘年幼不懂事’的藉口敷衍過去,等他漸漸長大,再鬧出事來,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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