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瓷碗邊緣抵在葉世文唇邊,“你不飲多點,怎麼長高?如果矮過馮世雄,你爸就不要你了!”
葉世文掙扎得厲害。
“你一定要比馮世雄好,什麼都比他好!”
湯汁灑了母子一身。
葉綺媚怔在原地,美目透紅,凝視裙襬上濡溼黏膩的痕跡。葉世文慌得發顫,生怕她又動手。半夜叄更,阿媽打仔,肯定無人來救。
葉世文怕痛。
靜了許久,預期中的巴掌並未出現。葉綺媚低聲開口,“我去換條裙,等下我們出門。”
“阿媽,我們去哪裡?”
“去看日出。”
這次她異常冷靜。
葉世文跟著葉綺媚出門。她鎖上士多店的門,換了淺藍連衣裙,腰身系起,束出玲瓏線條。又把左胸側用剪刀割了個裂口,不怕夜風襲人,惹來沿途的目光流連。
她早就習慣。
一個女人怎會大搖大擺,花枝招展地赴死?她不過賭氣罷了。帶著葉世文坐在山頂等了不到半個鍾,果然,馮敬棠就驅車趕來。
“阿文,你在這裡等我。”
“阿媽,你要去哪裡?”葉世文認不出那是馮敬棠的車。畢竟這個阿爸見得太少,連他的模樣也無從憶起。
“你聽話,眼困了就在這裡坐著睡,我等下就帶你走。”
葉世文似乎看見是個男人,有點驚喜,“是不是阿爸來了?”
“我叫你坐在這裡等,你就只能坐著等,不要再問!”
葉世文噤聲。
馮敬棠在車內發火。
“怎有人像你這樣做老母的,大半夜帶兒子出來跳崖?”
“如果我不去死,你怎肯出來見我?”
“你在發什麼神經!”
“是啊,愛你愛到我發神經啊!”
葉綺媚第一次與他爭得面紅耳赤。
一哭二鬧叄上吊,她玩盡了,淚灑當場,又裝模作樣不願哭入馮敬棠懷裡,“我不想哭髒你的襯衫,等下還要回去,你家裡那個不好對付。”
馮敬棠心軟了些,瞥見她裙子上顯眼的裂口,“都裂開了,你還穿出來?”
“哪裡?”葉綺媚假意在裙襬上探索破損之處,“這條裙是你送我的,我不捨得扔。”
“我再買一條給你。”
馮敬棠抬手,食指點在她高聳胸脯左側,動作曖昧。她乘勢往前,那根手指順裂口滑入裙襟,葉綺媚倒在男人懷裡。
“棠哥,為什麼你捨得對我狠心?”
葉綺媚早已解開腰後拉鍊,馮敬棠的手如入無人之境。
她太白了,像只勾魂索魄的女鬼。豐滿嬌豔,如蛇軟滑,深諳自己的優勢,逐寸擊中男人的弱點。
“阿媚,你與世文在我身邊,我會分心的。我剛搭穩港英那邊,以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你不能任性。”
“我知道我沒本事,幫不了你什麼。”
她又喘又哀,又去吻他的臉,像一株飄搖藤蘿,緊緊繫在馮敬棠身上。
天大的火氣也沒了。
“我無名無分怨不了人,但阿文是無辜的,都是你的兒子,你怎可以這麼偏心,不讓他回馮家?難道要他念屋邨學校,出來做個飛仔,二十歲就被人砍死嗎?”
“我什麼時候偏心過?”馮敬棠有些心虛。近幾年曾慧雲似洩憤般花錢,家裡家外開銷太大,確實給這對母子的錢不多,“他要念書我可以給錢,但回馮家不行。至少現在不行,無端端多個兒子,我怎麼對外解釋?”
“棠哥,阿文想去聖保羅。”
“不行!”馮敬棠想也不想便拒絕,“世雄就在裡面唸書的,他們兩兄弟不能在同一間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