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從頭頂壓至腳底,連呼吸都要把持節奏,生怕一不留神,這份即將到手的自由化作烏有。
但為什麼,她開心不起來。
“他人呢?”
關紹輝搖頭,“我沒見過他。”
“他打算做什麼?”程真聲音微顫,“今日已經是1號了。”
她等了那麼久,等來這一迭他汲汲營營十年的事業、野心、成就、資產。他不要了,他竟然什麼都不要了。
因為他不要命了。
葉世文,你不是憎我嗎?你不是很狂妄,很自大嗎?你不是圖錢圖名利,要做人上人嗎?奸險狡猾,貪生怕死,一條賤命活過一個世紀,只要明日太陽依舊升起,你就不會認輸。
你給我這些有什麼用?
我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程真眼眶一熱,側過臉,墜了兩滴透明的淚。跌在拖鞋上,布料瞬間吸透,餘下兩點礙眼的深色。
像火種灼落的疤。
關紹輝看見,平靜地道,“你應該很清楚他打算做什麼,你自己選吧。決定好了,就來找我,我明後兩日都在這邊住。”
程真把目光從窗外收回,停在王寶琴惱火的臉上。
一個鐘前,她到對面敲門,報了個讓王寶琴氣得跺腳的地址。關紹輝在客廳抽雪茄,厚白的霧燻出菸葉氣味,表情淡淡,只說了句,“寶琴,送她去吧。”
程真說,“是他自己讓我選的。”
“我送你同程珊去機場。”王寶琴講得咬牙切齒,“你今日就走,以後永遠不要再出現在紅港。我是自私,要賣樓搬屋,但我至少沒害過文哥!你把菲林給杜元,你就是想他死!”
程真不搭理,“你在這裡等我吧。”
副駕駛的車門被關上。
程真進入祥豐大廈。她沒有上樓,直接從大廈後巷的門穿出,搭上一臺前往荃灣的小巴。
仲夏將至,人人薄衫短裙,在潮悶空氣中裸露更多可散熱的面板面積。雨水凝於半空,將落未落,在隱雷中搖搖欲墜。
程真要去天星船塢公司。
明明碼頭在南面,屠振邦偏要把辦公室租在內陸,專門挑了兆陽地產那塊地旁邊的舊式寫字樓。
也對,待兆陽落到他手裡,天星船塢搬過去,連搬運費都能因距離短促而節約不少。
程真下了車。
她到達大廈12樓,按著標識指引步行到洗手間。老舊寫字樓的洗手間,大多狹窄,程真把裝有菲林的牛皮紙袋放在最右隔間的馬桶蓋上,然後關門,擺了個維修中的豎牌,進了旁邊隔間。
她撥通物業處電話。
“你好,12樓女廁最右那格廁所的門壞了,麻煩過來看看。”
那頭的人應下。
等了十幾分鍾,才有人進來。程真一聽,右側的門被用力推開。物業處的職員小小聲在唸叨——
“天星公司的檔案怎麼會在這裡?”
這種實力強勁的船塢公司,瞧得上這幢舊樓,太難得。物業自然巴結奉承,處處貼心,連這種檔案也鞍前馬後地送去。
程真尾隨那位職員離開洗手間。
葉世文竟然還儲存這兩卷菲林。給她,是擔憂她顧忌程珊的監護權?拿去與杜元談判,也許能換回珊珊的自由。
葉世文,你真傻。
牛皮紙袋被交給天星船塢公司前臺,程真匆匆瞥一眼,乘搭電梯下樓。還未到一樓,她的手提電話已經響起。
劉錦榮壓低音量問,“這是什麼?”
程真輕笑,“劉老闆,聽說你那艘新船要在葵涌碼頭下水,我贈你一份賀禮。”
“你是誰的人?”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換作我是你,我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