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重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我臨死的時候自詡還是做到了的,所以也算死得其所。”
“第三重才是學為所用,為萬世開太平;就我見過的人,只有太祖爺算勉強做到了,算得上是前無古人,在可以預見的將來,只怕也是後無來者。”
羅恆仔細聽著,這都是一個老人畢生智慧的結晶。
唐正德看著羅恆,笑道:“你這小傢伙跟我見過的任何年輕人都不同,尋常年輕人,接觸兩三次,我大抵就能摸清他以後能達到什麼地步,不過我看不到你的未來極限在哪裡。”
“和平年代,要說為萬世開太平不切實際,不過我希望能記住了老頭子的這句話,以後無論你處在什麼位置,決定做一件事的時候,多問問自己的本心。”
老人佈滿老年斑的面容驀地鍍上了一層光輝,臥蠶眉下的眸子愈發清澈高遠:“在上面,要對得起死去的英靈,在下面,要對得起埋下的忠骨,而在這中間,須得對得起世間的良心。”
羅恆重重地點了點頭。
人生而為人,是該有些為之堅守的東西。
唐正德滿意地點了點頭,劇烈地咳嗽起來。
面色泛起了病態的酡紅,引流管裡滲出了暗紅的血絲,心電圖開始變得紊亂。
他眼睛眯起,一把拔掉引流管,扯掉身上的輸液管,大笑一聲,化作一聲沉鬱頓挫的京劇唱腔。
“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憑陰陽如反掌博古通今。”
“先帝爺下南陽御駕三請,料定了漢家業鼎足三分。”
“官封到武鄉侯執掌帥印,東西征南北剿保定乾坤。”
“周文王訪姜尚周室大振,俺諸葛怎比得前輩的先生。”
……
歌聲蒼涼,遒勁。
之後就是死一般的寧靜,寧靜中有個人死去。
羅恆沒有悲傷。
俯身合上老人雙眼。
蒼生之於世間,正如紛紛落葉之於大地,塵歸於塵,土歸於土,正如來者終將歸於去處。
老人求仁得仁,死得其所,沒有什麼可悲傷的。
他需要做得,只是用某些人的頭顱為他送葬。
上不愧天上的英靈,下不愧地下的忠骨,中間也許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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